枯草地皮霍然掀开,露出片森森兵戈。战马解封口束缚,踏过旧时古道,长嘶飞掠而下。
不知在意料之中还是之外激战,在这片坡地间,转眼竟已杀得白热。
铁浮屠急摆开阵势应敌,对面冲下来古怪骑兵却毫不恋战,触即走,后续战骑立刻填上。竟是以数十骑为个轮次,轮转不断,对尾部金兵发动强力绞杀!
金人主将死死咬住牙关,握牢手中长戟,杀入战阵。
这就是庞谢口中那些“军备残破”、“疲惫不堪”朔方铁骑!
金人主将勒紧马缰,看着副将在咫尺外呕血断气,目眦欲裂:“不可催马!油滑机栝卡扣,不要沾那些箭油……稳住阵脚!”
铁浮屠是金人最精锐骑兵,人人在马背上长大,论驭马骑术,本不至于连坐也难坐得稳。
偏偏这些箭矢落在急策马时,又是崎岖山路。铁浮屠已习惯这种颠簸间有铰链铁扣辅助稳固身形,被这般猝不及防又意想不到手段对付,时慌乱无措,纵然冷静下来便已死死勒住惊马,仍已狠狠吃个大亏。
金人主将不及懊恼,高声传令:“调转马头,后队作前!列车悬阵——”
滚滚烟尘里,令才传到半,两侧坡间骤然掀起尖利战角声。
中原人,报今日这场滚木礌石死仇!
副将抬臂,挥开射得软绵绵箭矢,听着箭头无以为继地叮叮当当砸在浮屠甲上,几乎是畅快地眯眯眼睛:“向前!再快——”
他高声喊着话,边扬鞭催马,忽然叫极细微异样引得眯下眼睛。
尚不及反应,战马受鞭打催促,已嘶鸣着加速向前,bao冲。
副将心下陡然慌乱,伸手去扯鞍具扶手,身体却已叫沉重铠甲狠狠坠,身不由己向下滑摔跌落。
坡道虽然曲折,却本不算窄,若正面相敌,纵然后军兵力不足,前军也能紧急回撤支援。
偏偏方才那轮箭雨下来,连人带马铠甲上都已沾满猛火油,稍有颠簸不稳便要留神控马,还要同百余斤战甲较力,连回援也被迫谨慎缓慢不少。
金人主将高声传令,不断调动兵力布
战角铮鸣直上九天,冲迎皎洁月色,清亮激越,响彻沉寂百年古雁门关。
金人主将盯着谷口,瞳孔微缩。
他入谷时已尽力想周全,却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骑既不是要击即走折他锋芒,也不是要断他队尾损他战力。
从踏入白草口那刻起,这些冷静蛰伏中原人,就已打定这个疯狂得近于荒谬主意。
云骑是要以几千骑兵,将这支近两万铁浮屠围死在雁门关里,活活吃净!
往日牢固生铁卡扣,竟滑溜溜得半分也扣不住。副将仍绞着马镫,整个人失平衡,被生生拖行在地上,后骑收缰不住,马蹄重重踏在他胸口,纵然有铁甲阻隔,千钧力道也已将他胸骨硬生生踏碎。
还有更多铁浮屠意外坠马,沉重铁甲此刻反倒成累赘。马受惊扰,嘶鸣着冲突狂奔,人坐不住跌下来,又被惊马践踏拖行。
副将瞪圆眼睛,喉咙里叫鲜血涌满,视野片血红,涣散目光定定落在那些被随手挥落、溅淌在盔甲卡扣间猛火油上。
这批箭雨,不是为袭杀,不是为放火。
怎会有人……用猛火油来对付铁浮屠?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