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这般心细如发,运筹帷幄总揽战局,只怕连这第四支铁浮屠都排不出来。
倘若宁武无人拦阻,朔方军定然身陷险地。倘若排兵布阵稍有不妥,禁军与镇戎军不止帮不上忙,只怕还要拖弱朔方铁骑战力。
今日战,若没有云琅居中调度,纵然死战能胜,也绝不会有这般酣畅淋漓大捷。
“推演战局、排布兵力,居中调度各方,半分都不成出错。这里面要耗心力,绝不比打场仗来得少。”
韩忠低声:“等巡城回来,定然要劝云将军好生歇息……”
岳渠:“……”
“依仗地利罢。”韩忠道,“若非事先挑中宁武布防,也不会有这些局面……只是此子能这般豁得出去,前途无量。”
韩忠准备给兵部尚书写封信,捻捻衣袖,继续道:“禁军带神臂弩,弓长三尺三,可射二百四十步,本想送去支援雁门关,可云将军说白草谷内地形复杂,施展不开。”
“云将军派人送神臂弩与马步骑兵配合阵法,铁浮屠铠甲拦不住神臂弩,三挫而竭,叫军趁机冲杀占上风。偏偏那领兵皇子又是个没囊劲,叫这般阵势唬,便不敢打,说要议和。等原本不想答应,景王殿下却忽然说,这笔生意兴许能做……”
韩忠说到此处,忽然想起来,四下里看看:“景王殿下呢?”
时调禁军拦截,商恪又飞马来传镇戎军,叫这支精锐王帐军加入战局,胜负只怕都未可知。
岳渠身上带伤,领剩余骑兵拦截出城铁浮屠,又硬扛拐子马,此时也已几乎耗尽力气。他不耐烦被人搀着,将亲兵轰走,自己找块石头坐下:“你那头究竟如何打得?们苦哈哈搏命,你那里怎用兵如神,就将整支铁浮屠活生生吓缩回去?”
“云将军用兵如神。”
韩忠哑然:“也不知从哪里新学来……场泥石流,就将铁浮屠前军尽数冲毁。”
禁军由连胜执掌,奉云琅军令掘土筑堤阻拦上游水势,泥石流淹前军,又将后军挡在滔滔洪流对岸。
岳渠如何不清楚,灌大口酒,不冷不热:“要他好生歇息,岂是等劝得住?”
韩忠微怔,他不知岳渠和云琅是否生什误会,却听得出岳渠话音分明不虞,有些犹豫
岳渠指指应城:“去找他那两个大侄子,跟着起巡城去。”
韩忠愣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谁,愕然起身:“云将军与琰王殿下鏖战夜,竟还不曾回城歇息?!”
“应城与朔州都是新得,那小子心细得头发丝样,没亲自巡过遍排净隐患,能放心歇着?”
岳渠已劝过几次,终归拗不过云琅,闷声粗气道:“劳碌病,没药可治。”
韩忠怔忡半晌,终归深深呼口气,身心敬服坐回去。
金兵恼红眼睛,搭铁索浮桥强渡,要禁军血债血偿。
“韩从文你可记得?”
韩忠在旁坐下:“兵部尚书小儿子,他爹说他若敢从军,便亲手打断他腿。”
“记得。”岳渠摸摸下巴,“后来他不还是偷着跑去入军籍?他老子去揍他,不小心踩进他挖陷坑,反倒将自己腿摔折,叫整个京城笑话半年。”
韩忠点点头:“他趁连胜不注意,带人在离岸三丈远地方,又挖长条陷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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