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风却听出燕澹生语调里不样意思。
“剖肝以为辞,沥血以书纸……※”燕澹生看到陶清风时,笑笑,继续曼吟道“……谅非轩冕族,应对多差参……※”
陶清风坐到燕澹生身边,问:“燕三公子善谑善睐,为何独吟却充满悲意?”
燕澹生醉醺醺歪头,就倒在陶清风肩头,讽道:“悲意?不,只是冷。”
“冷?”陶清风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燕澹生披上。
“所以这果然不是你名字吧。”陶清风忍不住问道:“有什含义吗?应卿?”
应大砍道:“义父生杀人无数。他给念《优婆塞戒经》曰‘不应生瞋,应当深观往业因缘,大忍为六波罗蜜之,身若被截砍分离,当修慈悲,阿曰褥多罗三藐三菩提即是忍辱果。种如是种子,获如是正果’大概以后也会和他样,所以给起这个名字。”
陶清风肃然道:“未曾出入释老之学,不知有此偈语。孤陋寡闻。”
应大砍神色复杂打量着他,最后道:“陶清风,你确是个不寻常人。暂时先信你。希望你恪守这个秘密,直到眼睛闭上那天。否则……”
陶清风短促笑笑:“否则你就帮闭上眼睛?刚才那瞬间觉得有点冷,那是不是所谓‘杀气’?”
检查,也都没验出来。
陶清风道:“猜。燕三公子说‘馋鬼’时候,你有些生气又不好发作。女孩子生气眼神,和男人不太样。”
“你还真是观察入微啊。小瞧你。”应大砍上下打量陶清风半天,“所以呢?本朝不许女子参加科举。若是揭发,你名次能往前伸名,或许是两名,毕竟燕国公封无可封,他儿子实在不适合当状元。”
“像那种人吗?”陶清风反问。
应大砍冷静道:“不知道,跟你不熟。”
宫纱红羽,宛如团火轻轻拥围。
“大树要生长几百年,种下很多藤蔓,有些藤蔓会彼此绞杀,但最后茁壮总会留下来仰受荫蔽,这就是生生不息……”燕澹生语焉不详道,
“好自为之。”应大砍后退两步,神情复杂地离开此地。
在结束和应大砍短暂交流不久后,陶清风沿着荷花池边散步,又遇到醉醺醺趴在栏杆边燕澹生。
燕澹生没有吐出酒来,那些酒都从他身体毛孔里蒸发出,把他染得又软又红。
“年老皇帝辛劳整日,根本不想听那些拘束套话。皇帝老,喜欢热闹,喜欢安逸,喜欢放松……”燕澹生神志模糊道。
燕澹生说得不错,被听到也没关系。皇帝对燕澹生宽容也源于此,他总是逗得人发笑。殊不知这是燕澹生从很小时候,就领悟出来必须“掌握”能力。毕竟燕家实在太树大招风。
陶清风并不知道她手在背后牵起根线,进入内苑要搜身,她虽惯用刀剑也不能带。但她能用极细玄丝拟刀刃。这是血最少种办法,其他办法,在荷花池边,她至少能采取三种,不留痕迹。
“不会说出去。”陶清风丝毫不知道这句话救他自己命,“人各行其是,何必问男女。”
“不觉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陶清风莫名其妙望着她:“不觉得。而且又没养过。”
应大砍短促笑,把玄丝悄悄重新收回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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