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夜没睡,眼里也有点血丝,整个人看着就是又抖又凄惨。
岚王声音微哑:“阿昭。”
宴语凉:“快吃,趁热。”
岚王吃,宴语凉又塞给他松子糖。
糖果入口,岚王:“阿昭没事,不要担心。”
人尽皆知,这世上“明君”就不存在实诚人,个个都是顶尖骗子加戏精。
所以又怎会不怕。
又怎能不心思烦闷、郁结于心。
旦所托非人,就是败涂地、万劫不复。到时候折掉不只是铮铮傲骨。
千秋万代史书,还都会遍遍地嘲笑他天真、嘲笑他蠢。
虽说不好受,但出这档子事倒也有它好。
不破不立。
谁叫岚王直心口不又死不承认,弄得他只能“润物细无声”,连想要哄人都无法下手。
如今终于,可以为所欲为。
只是眼下又有个新两难——不彻底说开岚王郁结无法可解。可真要说开,只怕敲打掉又是庄青瞿努力维护尊严。
“小庄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就成天喜欢钻牛角尖?”
庄青瞿小时候孤高冷淡,最不喜人碰他。旁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有二皇子手欠,成天不管不顾捏来抱去,气得他吱哇乱叫。
可后来那人真松手,他眼泪又差点掉出来。
谁钻牛角尖,没有。
明明是你,始乱终弃。
发落。”
抱着他人“嗯”声:“朕知道,让大理寺先审吧。”
“朕要陪着青瞿,青瞿更重要。”
……
心口缓缓像是被什柔软东西填满,庄青瞿再度沉沉昏睡过去。
“还说没事。你可知你这几日吐多少血?”
“累而已,多休息几日便……”
“青卿,朕其实记得荀长。”
“……”
“虽记不全,但多少是记得些。之前问起确是在套你话。你既看穿、生朕气,不妨跟朕说清楚,何却要憋着不说?”
宴语凉心里阵发涩。
……
庄青瞿再度醒来时,终于稍微恢复些许精神,可以进粥喂药。
宴语凉扶着他坐起来,想认真伺候,却发现自己果然十分手残,看就是没照顾过人养尊处优狗皇帝。
喂个药勺子都端不平,直在抖。
宴语凉认真想会儿。
自问若是换做自己,能不能做到像岚王样。
本可权倾天下为所欲为,将任何人随意据为己有,却偏要孤注掷放他自由。
天底下是否真有这样傻子,拿出全部身家性命,只为赌个真心。
赌还是个帝王真心。
……
岚王胡乱做着梦。宴语凉却正在飞速认真思考。
天夜。
锦裕帝已经走过惊吓、心疼、自责、反省等系列心路历程,重新支棱起来。
祸兮福所倚。
这次梦里场景终于不再阴郁,点点变得明朗起来。
会儿是笨鹦鹉呱呱叫,会儿是温暖被衾里看着心爱之人睡颜,会儿是风灯下是温泉边小橘子,会儿又是花朝节身红。
是心上人上蹿下跳伸爪试探,是鸳鸯眼明亮腆着脸心机笑,是心无芥蒂倚靠和温暖手。是无数次亲吻拥抱和曾经求而不得东西。
梦最后幕,却回到少年时。
二皇子在骄阳下笑容灿烂,双手将他脸颊捏成只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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