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瞿纵然此刻碰不到他,却直陪着他。每次摔倒他都试着去扶他,那条路好长,长得庄青瞿都要崩溃。可渐渐,宴语凉那张没有表情脸上却又露出丝笑意。
他皱眉说,这都什玩意儿烦死,有完没完。
他从未见过又小又可爱阿昭模样,此刻看到他穿着葛色粗布衣服,咿咿呀呀地学念书识字。那模样看得庄青瞿根本移不开眼睛,无数次想要上去摸摸。
他怎能想到,阿昭小时候竟然那笨,学什都学得好慢。跟后来聪明伶俐简直判若二人。可小东西却愿意遍遍地学,从来不放弃。
他看到许多前尘。小小二皇子在母妃丧事哭得喘不过气,却在哭完以后,硬生生抹掉眼泪站起来。
看他毕恭毕敬地带着三皇子。三皇子锦衣玉食备受宠爱略,他眼中微微闪过羡慕落寞,之后又摇摇头继续积极去认真做事。
二皇子被小小自己次又次地瞧不起,却也只无奈地耸肩笑笑,下次还肯帮忙。二皇子被夺走棉衣冻得瑟瑟发抖,边升起火堆边自嘲边认真考虑拆棉被做新衣裳。
“反倒是不好,若能早些明白这些。”
庄薪火:“……”
庄薪火:“精心教养你那多年,只盼你给庄氏娶个门当户对佳妇进来,结果你倒好,你娶什心机似海玩意儿进门?算,爹老,早就管不你这逆子,你随便吧!”
庄青瞿跪下:“谢过父亲。”
庄薪火拂袖:“庄氏底线,不准给人当妃子!皇后也不行!你得是代名臣!名臣!”
也可动动手指,也让史官将你俩名声写得稍好些。”
两人刚刚脸色稍霁,又听他继续道:“可以写作是同意朕与庄妃长相厮守,大夏开明老父亲楷模——”
宣明帝直接气到升天,烟消云散。
庄青瞿心疼加好笑。笑完,却发现宴语凉也不见,反倒是他爹突然能看到他。
庄薪火冲过来:“逆子!”
他看到那个人走在崎岖坎坷又黑暗路上。
兄弟相残而死,挚交好友是权臣之自,敬爱师长保不住。无数打击他从未放弃。
路不知跌倒多少次,又重新爬起来。从孩子逐渐长成少年,从少年又慢慢长成青年,无数次被嗑得浑身是血,从还会大哭变成笑而过,从笑而过又变成不动声色。
最后,已习惯摔就是爬起来,次又次,像是麻木、再也感觉不到疼样。
他目光坚定,对大夏将来抱有无限希望。唯独对他自己,不再抱任何期待。
庄青瞿:“是,不孝子谨遵教诲。”
……
再度抬起眼,眼前又变得片黑暗,幸好那小灯笼直跳跳替他引着路。
灯笼橘红火光中,庄青瞿路追赶,终于又看到皇帝。
只不过他此刻看到,是只小小宴语凉。
“爹,”庄青瞿道,“不孝子与阿昭那些事……不孝子这些年来,过得十分幸福。”
庄薪火:“狗屁幸福!没看见狗皇帝怎待你?”
“阿昭待不错。”
庄薪火:“你你你!”
庄青瞿:“真很好。父亲只看到不好时候,却没看到他对笑,生病受伤照顾,对心软、无限纵容。哄、陪过生辰,送礼物……愿以命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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