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蒙着头。
床边安安静静,只有昏暗遮罩小台灯缓缓亮起来。
他听到程晟打开柜子声音。
程晟是个病秧子,天天这药那药吃,因为家里医药盒里现在80%都是他药,所以干脆放在他们房间里。
蒙脸被子被拉开。
深吸口气,身体点点放松下来。胸口、背后、手臂、脸上,到处都痛。
切安静下来。
是那黑暗,沉默。
祁衍小时候有次在乡下奶奶家,被某个大姨不小心锁在有老鼠漆黑煤屋里,大家找不着他,就那样整整锁天夜。
导致他后遗症,其实有那点怕黑。
……当初,早早把门锁钉上,无比正确选择。
祁胜斌又怎可能善罢甘休?他瞬间火大,咚咚咚,开始踢门。
“小兔崽子,给出来!”
他搞得动静巨大。里面程晟抵着门,外面孟鑫澜哭哭啼啼:“胜斌!算吧,大半夜,回头邻居又……你明天早还要出车,先睡吧,明天再说!”
“回屋吧,咱们不睡,小晟还要休息呢,小晟他身体又不好……”
“回去好好睡觉,有什问题明天再说。”
“就算你们不睡,家老婆孩子还要休息呢,邻里邻居,互相理解下哈?家和万事兴啊。”
他说着,拍拍祁胜斌,又晃晃菜刀。
……
进门。
不嫌事大。
嘴上说着“不要使用,bao力”“小孩子不懂事”“家庭和睦才最重要”“退步海阔天空”,实际上,巴不得别人家都过得不好、就他们自己家过得好。
夫妻俩边装好邻居、和事佬,边暗戳戳那个幸灾乐祸得意劲儿都要溢于言表。
被邻居看笑话,祁胜斌非常憋屈。
奈何,杀猪哥虽然笑呵呵,却肌肉虬劲、又提着菜刀。
程晟拿着碘酒和创可贴:“来,擦下。”
祁衍懒得擦,拉回被子继续蒙脸。
程晟又拉下来。
“……”
小台灯有点晃眼,祁衍伸出只胳膊挡住眼
没想到,如今在这个家里,直最惧怕黑暗、死寂,反而成让人安心颜色。
静会儿,他踩掉鞋子,栽到床上。
“困,睡觉。”
随便地脱外衣,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刚才那样在外头要命折腾,他也真乏,没力气,而且哪儿哪儿都疼。
祁胜斌没办法,最后狠狠踹下门:“今晚先放过你,祁衍你给明天等着!非扒你皮!”
满口抱怨着“供他吃供他喝,他居然打他老子、恩将仇报不知感恩”,声音终于远去。
屋里。
片漆黑,只有淡淡月光。
祁衍靠着柜子。
家里本就很小。
程晟和祁衍房间,进门右手第间。
两个孩子很默契,互看眼。
鞋都没有换。
祁衍冲进房间,程晟紧随其后,直接关门、落锁。
他也不敢说什。
虞清爸妈把他们家四口直“送”到家门口,祁胜斌忍啊忍,始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又踢祁衍脚。
谁想到,他那个无法无天混账儿子,居然当着邻居面,挣开程晟脚踢回来!
小兔崽子今天绝对是疯!
祁胜斌自找个没脸,又要发作,杀猪大汉伸出刀拦住他:“哎呀老祁,行!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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