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结束天耕种,回家时候,田间地头农汉村妇纷纷和少年打着招呼,野菜鸡蛋小筐小筐地往少年怀里塞,还有夹袄布鞋穿插其中。
“李婶儿,真不用,还有衣服穿呢,您省着给大牛做衣裳,大牛这几天不是要相媳妇儿吗?”
容斐像个蜗牛般背后背,手忙脚乱地推拒。
“山寨里群大老爷们,懂个什,你看你衣裳都短多少,婶子给你,拿着就
“叫容斐,文采斐然斐,你叫什?”
前后,不知何时变成并肩而行,容斐欺负身边人双眼看不见,便放任自己视线肆无忌惮地肆虐在他脸上,桃花眼眯着,戏谑玩笑。
“顾惊寒。”年轻道士冷冽声音突然打断他。
容斐怔,觉得这三个字熟悉得像针样扎进心里,刺得他生疼。但要细想,他却是第次听见这个名字。
顾惊寒忽然抬手。
横行霸道惯,容少爷没成想,头次无师自通调戏人,就遇上个不样路数,竟然敢翻过来挑衅他。
他怔怔盯道士那两片削薄唇许久,才偏头掩住泛红耳根,恼怒地甩鞭子,骂句:“扫兴。”
撂话,容斐转身便走。
年轻道士似没有听见般,慢慢将摊子上铜钱枚枚捡起来,收进随身布袋。
不过几个呼吸,少年声音便又在头顶响起,“话……是你允,就是反悔,本少爷也绝不会放人,你记清楚!”
听见面前传来声音,年轻俊美道士手抖。
几枚铜钱倏地摔落。
他脸上似有悲喜难言愕然闪而没,很快被收敛干净。然后他循着声,微抬起头来。
年轻道士肩若刀削,背似竹松,即便只是坐在块灰扑扑粗糙麻布上,仍有清正端谨出尘之意,与周围乱糟糟闹市迥然不同,却又融入得毫无排斥,自然而然。
时值晌午。
容斐握着鞭子手紧,咬牙正要动作,却见顾惊寒摸上手臂上缠着鞭子,淡淡道:“松。”
然后修长手指动,将束缚自己鞭子捆得更结实几分。
兴许是头遭见着被抢还这般积极,容斐眼睛弯,笑起来,少年清冽气息停在顾惊寒身前寸许:“寒哥哥,真有点喜欢你。”
午后日光散漫。
玄衣少年就这样带着年轻道士出城,路不紧不慢地走,从官道下羊肠小道,最后迎着黄昏袅袅炊烟,路过座村子。
然后手腕便是紧。
满脸通红少年揪起长鞭头,抓着道士手臂结结实实绑上,又把算命摊上东西囫囵卷背起来,拽着眼盲道士挤开熙熙攘攘人群。
表情凶狠不耐,但身体却不着痕迹地护着身后那个比他高半个头人。
“道长,你不是出家人吗,怎给做媳妇啊?你该不会是诓吧?”
“哎,真是长青山上山大王,你跟回去,就是真压寨夫人,今晚就要跟睡个被窝……道长,你会不会啊?”
漫射炽烈日光令人眩目,散乱地落在道士清逸侧脸,和淡漠不动唇角上。
他声音不高不低,冷而清淡:“那便抢吧。”
玄衣少年怔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意思。
算得不准,本少爷就将你抢回去做媳妇!
那便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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