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高呼好雨,有人嬉笑洒水,有人紧赶慢赶收着衣裳。
晏璇玑闭上眼,无声地笑起来。
忽然,院门外传来急促马蹄声,有四道身影冒着大雨迈进门来。
为首人是方景游,他压着满目悲痛,张张口,低声问她:“晏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晏璇玑有些诧异他们到来,但却仍笑着答这个问题。
七日结束,她迈进冰冷灵柩内,寸寸剖开宁关腹腔,见到这片细绢。
细绢脏污染血,却有灰黑模糊字迹。
那只是个字,但却像无数柄剑,扎进晏璇玑眼中,心中,扎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长恨欲狂。
她不是那些绝顶聪明之人,但却也绝对不蠢。
无垢山庄坐镇龙脉,李梧铸造天子剑,裴信芳突然离开,这其间种种,她还有什想不明白,想不透彻?
摇散。
七十七斤重,若是寻常人,恐怕拿起来都是艰难。
但此刻沉甸甸地压在晏璇玑掌心,却令她惶惶然漂浮颗心,陡然安定下来。
她握着枪,坐在宁关榻边,抖着手指从怀中取出片被鲜血浸透细绢。
这是她临走之际,徒手从宁关体内剖出来。
“上京。”
她道:“要去杀人。”
不知过多久。
风沙扑打门窗,干涸荒野久违地落下大雨。
晏璇玑回过神般,握紧手中崭新银枪,霍然起身,走到院中。
雨水冲刷天地,湿透衣衫。
耳边传来狂沙滩百姓们兴奋开怀呼喊,家家户户锅碗瓢盆全部摆出来,迎接这天降大雨。
细绢深紫,很薄,是从她块帕子上扯下来。宁关得意洋洋地拿在手里,缠到腕上,脖颈上,多少次他都戏谑地说过,若有朝日他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想要留下仇人线索,便会在逃亡途中于这细绢之上记下仇人信息,吞入腹中,如此便是真死,也算得上是个风流鬼,有姑娘香帕随葬。
若姑娘喜欢他,拿到这细绢,就给它扎个小人,日日夜夜臭骂这害人王八蛋,如此便够,切莫去寻仇。
当日所言只是戏言,或许无论是她,还是宁关,都不曾想过,竟会成真。
初到灵堂,当她看见宁关手上颈上皆无细绢,便已心生怀疑,只是宁关在无垢山庄被害,令她难以再相信山庄之人。
停灵七日,她没有去寻线索,没有去求宁关午夜梦回,前来见她最后面,她只在盘膝打坐,调整自身状态,将切攀至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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