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铺老板愣:“拿这堆破铜烂铁陪葬?”
无厌闻言怔,唇张张,想反驳,但却好似又失反驳力气,慢慢点点头,像是轻松又像是沉重地扯出个笑:“是,就是这堆破铜烂铁。”
棺材铺老板不明所以,但却不好再问,便带着箱子离去。
过不到半个月,新棺材便抬上门,摆在院子中央。
但无论是无厌,还是程思齐,对这个不吉利玩意儿都没什感觉,颇有点视而不见意思,仍是该做什,便做什。
程思齐含混地吐着字,无厌耐心听着,字句转述。
“雕什佛像佛经,你想把自个儿镇在棺材里?”
他嫌弃地教训程思齐,“最多铺点缎子软垫,别熏香,好好个棺材搞得花里胡哨。”
棺材铺老板听得身白毛汗,拿着钱都觉得烫手。
可不容易挨到最后,商量完要走,脚还没迈出院门,便又被送出来无厌喊住,塞过来个重得能压弯人腰大箱子。
摸会儿,两人同时停手,程思齐抱着他笑起来。
俩老头儿摔在土地上,慌里慌张地朝着对方顿摸。这场面仔细想想,确实是挺傻。
无厌深以为然,也心有余悸,把程思齐送回屋,转头就喊来谢昼,让他两三天来趟,推程思齐透透风。
“师爹可舍得放手?”
谢昼调笑无厌。
种脏秽。
做饭洗衣,打扫煎药。
他个瞎子,竟也能安排得井井有条,照顾得恰如其分。
屋子里窗也全都换琉璃,常支起来透透风。
几盆花草排排摆在窗底下,程思齐抬眼便能瞧见,泱泱片翠绿。光影泄进来,伴着点徐徐微风,即使缠绵病榻,也显得并不憋闷。
直到这个冬天第场雪落下。
“……下雪。”
大清早,或许还并不是清早,窗外透来蒙蒙白亮,无厌被程思齐低低声音叫醒,伸出手去摸
“无厌师父,这是……”
棺材铺老板话还未问出口,便见无厌抬手,打开箱子盖。
入眼,是堆大半个箱子断剑,形状各异,断痕参差,有仍是寒光湛湛,有却已锈迹斑斑。
“陪葬品。”
无厌回答棺材铺老板问题。
无厌却不太在意地摇摇头,笑道:“舍不得,但更舍不得他少看这世间景致眼。春花冬雪,夏蝉秋霜,你看他不在意,但其实喜欢着呢。”
“少看眼,便是少眼。”
即便已有许多经历与见识,但谢昼还是看不懂无厌和程思齐心思。他求是长生,便将长生不死当作是执念,想留下身边人。但无厌和程思齐却好似恰恰相反。
快入冬时候,程思齐昏睡时候已经大过清醒时候。
挑着日天晴,无厌叫来城西头棺材铺老板,扶着程思齐,同棺材铺老板商量着新棺材怎设计,怎打造。
偶尔无厌也会推程思齐在院子里走走。
但到底也是个老瞎子,不管年轻时候心思多细,将这院子记得多清楚,到老也终归是有糊涂时候。
次遛弯,被院子里石头绊倒,摔跟头,翻轮椅。
干巴巴瘦老头砸在身上,无厌下意识抱住,紧张地把人摸遍,然后便发现,程思齐也是焦急不已地颤着手在摸他。
“好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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