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谁要搞”,而是“谁都要搞”。
姜雪宁整个脑袋时都成团乱麻。
她想骂人。
谢危却静静地看着她,目中掠过几许深思,突地笑:“你这般不愿入宫伴读,是怕杀你灭口?”
姜雪宁见他近,不由退小半步。
谢危却是下笑起来:“若如此,实在不必在谢某这里白费什力气。则,几日之前令尊便已托谢某在宫中对宁二姑娘多加照顾;二则,燕世子昨日来央抄份题卷去,也请谢某好生教导宁二姑娘;三则,古人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姜雪宁下意识抬眸看他。
又是那种不妙预感。
谢危眉目间片平静,袭青衫,有高山巍巍之峨,只道:“宁二姑娘入选伴读也有几日,竟不曾听说过吗?入宫伴读名单擢选,虽是由各家呈交,经礼部擢选,可礼部定名单,最终也要递到谢某这里过目定夺之后,才能下发。也就是说,你名字,早从谢某这里勾过遍。”
气:“宁二姑娘答卷看起来确与寻常人不同,想法颇为跳脱,天马行空。若是叫其他先生看见,必不能叫二姑娘过。可谢某不才,倒发现宁二姑娘也是读不少书。‘匹夫见辱’句,出自《留侯论》,‘匹夫怒血溅五步’则出自《战国策》,寻常闺中姑娘可不读这样书。敢说孔圣人胡说八道,原来宁二姑娘胡说八道本事也不低。”
姜雪宁心都凉半截。
谢危便重将那沓答卷卷,道:“虽都言朽木不可雕,可谢某既为人师,也得雕进去才知里头是不是藏段金玉。宁二姑娘以为呢?”
姜雪宁上世当皇后之后,尤其是与萧姝争斗那段时间,确是认认真真读不少书,就怕自己朝计谋算不过,被人从皇后宝座上拉下来。
便是当年在宫中伴读都不曾那刻苦过。
他若不同意……
任何人名字都能从名单上划去!
这番话简直如雷霆落下,瞬间把姜雪宁炸蒙。
居然还有谢危份!
于是先前那个“到底是谁要搞进宫”疑惑,彻彻底底得到解答,让她有种近乎崩溃悟——
人习惯自己所知,也就不觉得些常挂在嘴边话有什不同之处,是以方才抬杠答卷时,才会毫无防备地以此作为论据,来驳斥圣人言论。
殊不知,正如谢危所言,寻常女儿家谁读这个?!
她眼神时闪烁,绞尽脑汁地想为自己找到个合适借口。
却不想谢危已夹答卷从殿上走下来。
到得她身边时,脚步才略略停,竟道:“你现在是在想,要找到怎样理由才能说服谢某,不让你这张答卷通过,好逃掉伴读,离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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