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艰难困苦,从来不在他眼底。
所以他觉得自己所拥有切都是理所当然,都是不会改变。就像他曾对沈玠说般,“宠出来,自有来娶”。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有些东西生来拥有,却未必会长久。
他宠着她。
他护着她。
姜雪宁能猜个大概。
她今日本是想找燕临说个清楚,可此时此刻看着他,却不知为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房间里没有旁人。
丫鬟都退出去。
时安静极。
完全是下意识地往后退。
下刻才辨认清楚,眼前少年轮廓尚未有风霜雕琢痕迹,也没有边关苦寒压抑深沉,尽管似乎有些少见沉默,可并不是上世那个燕临。
燕临是半刻之前到。
窗外雨还没有小。
他进层霄楼之后才看到她歪在贵妃榻上睡觉,巴掌大张小脸埋在薄薄绒毯里,越发娇俏可爱,在这样特殊时候,更叫他觉得心疼。
燕临那张已褪去所有少年时青涩脸庞,带几分混沌醉意,双眼却比往日都要明亮,好像又回到少年时最春风得意时候。
他向她笑:“宁宁,别怕……”
而她却察觉到前所未有危险,点点朝着后方退去。
可坤宁宫本来也不大,更何况是这小小寝殿?
他步步逼近,终于还是将她擒住。
他压抑不住那颗雀跃心,在人前便表露出对她特殊,
燕临心绪却在不断地翻涌,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岸边块礁石,浪头个接着个地打过来,可他无法躲避,只能立在原地,承受着,忍耐着。
如果没有今夜,如果没有周寅之,如果没有先前与父亲相谈,或恐直到将来某日面临抄家灭族、万劫不复之境以前,他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什。
还记得重阳灯会那天晚上。
宁宁转过头来问他:“燕临,你总是这般宠着,护着,可有没有想过。若某日,没有你,会是什样,又该怎办?”
他是勇毅侯府世子,家里宠着,皇上喜爱,文武都不差,甚至比起京中斗鸡走狗安心享受父辈余荫那些纨绔子弟而言,他已经随着父亲走过很多地方,也见过许多疾苦,自问既有不下他们远见卓识,也有承继自父辈雄心壮志。
该是等许久吧?
燕临只道自己刚从外面进来,手指太凉,望着她轻声道:“吓着你?”
姜雪宁眨眨眼:“你喝酒?”
燕临这才意识到自己确满身酒气,这念间又被带回在府中与父亲说话时候,沉默半晌,才垂眸道:“先才陪父亲谈些事,喝几杯。”
周寅之已得千户之位,又是风雨前夕,他和勇毅侯能谈些什呢?
那醇烈酒味立刻逼近她,笼罩她口鼻,如同囚牢般将她困锁,侵占,浸染……
恍惚之中,有谁手指从她脸颊抚过。
那冰冷触感像是带着鳞片蛇般,激得她毛骨悚然。
歪在贵妃榻上浅眠姜雪宁带着梦中余悸睁开眼时,只看见道背光身影坐在自己榻前,少年轮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即便是被冷雨沾湿,那身上带着浅浅酒气隐隐约约,却萦绕不绝。
这刻她瞳孔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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