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琴不易,逆水行舟,有时其难更甚于读书。说学琴三年小成、五年中成、七年大成者,乃以‘术’论,然则学琴是‘道’,有‘道’方称得上有成。不过你等年岁不大,区区半年时间,实也学不着什,若能得皮毛,略通其术,也算不差,是以今日谢某便从‘坐’与‘指’讲起。”
他是在文渊阁为皇帝、为满朝文武讲惯书,教这帮小姑娘实在有些杀鸡用牛刀意思,似先前那位翰林院赵先生便不大耐烦,可他却是步态从容,言语平和。
既不高高在上,也没看她们不起。
站在奉宸殿里为眼前这些小姑娘讲课,倒和站在文渊阁里为九五之尊讲学时没有区别。
众人先前都见过赵彦宏为她们讲课时那不耐烦姿态,想谢危乃是在前朝为皇帝、为文武百官做经筵日讲帝师,便是都听闻谢先生素有圣人遗风,可心里面也难免担忧他与那赵先生般疾言厉色。
高处书案上搁着把戒尺。
他垂眸看眼,随意拿起来把玩,叫众人都坐下后,便道:“今日要学是琴。谢某知道,诸位小姐,包括长公主殿下在内,大多对此已有解。不过眼下既然都跟谢某学琴,便请大家将往日所学都忘个干净,权当自己并没有学过,从头来过,重新开始。”
姜雪宁看见他拿戒尺便觉得手指头疼。
再听谢危这话,只觉与上世没什差别。
上世她刚听见这番话时心里是欢喜,想从头学起话自己未必就比那些个大家闺秀差。
谢危上世最终是当皇帝,还是去弄那峨眉月?
她想想有些困惑。
但仔细琢磨,冒天下之大不韪事情做这多,又造下那许多杀孽,若是最终不当皇帝,下场恐怕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因还没到上课时辰,谢危试过琴音后边坐到旁去,也不对她们说个字。
按理说此刻本是两门功课之间休息,众人可随意走动休息。
此刻听他这般宽厚,都不由放下心来。
胆子略大些、与谢危熟悉些,如沈芷衣,更是试探着举起自己小手:“那谢先生学多少
然而事实是残酷。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老天爷很公平:给她过人好相貌,便不会再给她优渥舒心家境,和琴棋书画样样都行好天赋。
“古人云,天有五星,地有五行,世有五音。所以传说,最早时,神农氏削桐为琴,绳丝为弦,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音,上合五星,下应五行,奏为圣音。后来周文王囚于羑里,思念其子伯邑考,加根线,称作文弦;武王伐纣,又加弦,是为武弦。从此合称为‘文武七弦琴’。”
谢危持戒尺,手却负在身后。
人信步从殿上走下来,目光则从下方众人面上掠过。
但谢危坐在那边便自有种奇异威慑力,让人也不敢高声喧哗,甚至也不敢随意走动,个个都十分乖觉地待在自己位置上,唯恐给他留下不好印象。
如此来,满殿清净,倒有股难得静气。
直到那两刻休息时间过去,谢危才重新起身,站到殿上。
这刻下面包括乐阳长公主在内九位学生全都站起来,向他躬身拜:“学生等拜见谢先生。”
谢危摆手道:“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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