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答应。”虽然是意料之中事情,可没想会如此容易,她眼角眉梢染上几分喜色,末又反应过来,“救你时目不纯,可不是什好人,也能算是你恩人吗?”
郑保却注视着她笑:“有些事该是论迹不论心。若是论心,世上焉有好人?”
若是论心,世上焉有好人?
姜雪宁闻言,竟是慢慢怔住。
这刻,郑保觉得她面上神情有些落寞,仿佛陷入什不可逃离回忆之中,末唇边竟晕出抹笑来,于是那落寞尽处便生出几许明媚,甚至有点与有荣焉似骄傲。
她又续道:“毕竟听说郑管事是个老实好人,若有腔忠心,也该交付给值得人才是。,便是救你骗你说是好心救你,往后你发现不是这个好人,那岂不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脚?你放心,只在宫中待半年,老老实实也不做什坏事害人,只是怕有日处境不好孤立无援,所以想提前找个人照应,万遇着什事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不知道郑管事愿不愿相帮?”
郑保习惯宫里人说话说半藏半动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架势,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直白言语,以至于听完这话后竟忍不住左右看看附近有没有旁人。
只是看完却觉出种怪异悲哀。
入宫这许多年,他到底也是被这座皇宫给驯化,以至于尽管没有害人之心,也恐隔墙有耳。
眼前这位姜二姑娘固然是在乐阳长公主面前说得上话,甚得殿下青睐,可宫中朝尊荣朝受辱事情实不鲜见。
过轻松,不自觉让人跟着放松下来,郑保觉着自己沉沉心绪也莫名轻快许多,凝望着姜雪宁时,才发现她用种很认真眼神看着他。
是他见过眼神。
与她救他那日如出辙,在娇艳表象下暗藏荆棘。
于是有刹那恍惚:哪里样呢?宫里人人恨不得把厚厚面具在脸上糊层又层,叫人看不清自己才好。眼前这位姑娘却是真真儿,如此坦然地说,救他是另有目。
若宫内人人都如此坦荡,哪里来那些腌臜污秽?
她笃定地向他道:“有。”
郑保愣住:“谁?”
姜雪宁莫名地高兴起来,背着手往前走两步,才又停步,回转身时面上是灿灿笑容,只道:“往后有机会带你见见。”
未雨绸缪又有什错呢?
况且无论是出于何种目,对方都是救他,郑保发现自己竟难以说出拒绝话来,又或是他心告诉他,他不想拒绝。
西斜余晖从阴翳云层间泻出来,照在朱红宫墙上,又折出抹红意,晕染在他清秀且犹带着伤痕脸颊上,连眉眼都沾着暖意被融化似。
姜雪宁忽然发现这年轻太监长得也是极好。
郑保思虑片刻回道:“您是恩人,若确非想要害人,郑保又有何事不能相帮呢?”
他忽然忍不住地笑起来,眼眸弯弯像是两芽新月,只道:“您救后,若是不说,确目不纯;可既宣之于口,目便很纯粹。”
姜雪宁点点头:“这倒也是,想施恩于你,让你为所用。”
郑保怔,道:“您很坦荡。”
姜雪宁只咕哝声道:“那是你没见过虚伪时候。”
但这话声音压得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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