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便问:“没吃?”
姜雪宁闷闷地“嗯”声:“上午看书忘时辰,没留神睡过去,便忘吃。”
宫里可不是家里,御膳房不等人。
谢危难得又想笑。
若按着他往日脾性,是懒得搭理这样小事。有俗话说得好,饱食易困,为学之人最好是有三分饥饿感在身方能保持清醒,凝
待得那琴音袅袅将尽时,谢危身形才动动,缓缓点头:“这些日倒确没有荒废,粗粗有个样子。来这偏殿终不是为睡觉,算是可喜。”
这是在调侃她上回在他抚琴时睡着事。
姜雪宁张口便道:“那是例外。”
可才为自己辩解完,话音方落,腹内饥饿之感便自然地涌上来,化作“咕咕”地声轻鸣,若人多声杂时倒也罢,偏偏此时殿中唯她与谢危二人,静得连针掉下去声音都能听见,这原本轻微响声都晴日雷鸣样明显。
姜雪宁:“……”
此刻她便什也不想,径直抚弦,弹开指曲。
又是这样冬日午后。
因谢危今日来并无人提前告知,这偏殿之中炭盆刚烧上还不大暖,窗扇开着半,便显出几分寂寂冷来。有风吹进来,带着些寒意天光被风裹着落在他苍青道袍袍角,谢危就立在那书案前,中间隔段距离,看姜雪宁抚琴。
心难静是真。
可静下来确是可造之材。
今日她是学琴来,既不是来吵架,也不是来卖委屈,何况谢危没招她没惹她,不过是时由“宁二”这称呼想到更多,以致触动情肠,忽然没控制住罢。
在人前落泪终究丢脸。
姜雪宁忙举起袖子来,在脸上胡乱地抹通,擦得脸红妆染,跟只花猫似,只道:“沙子进眼,没事。”
“……”
谢危忽地无言。
谢危:“……”
四目相对,者尴尬脸红恨不能挖个坑往地里钻,者却是静默打量显然也未料到,甚至带点好笑。
谢危抬根手指,轻轻压住自己薄唇,还是没忍住笑,道:“确是例外。怎着上回是觉不够,这回是没吃饱。知道都说你在宫中颇受长公主喜爱宠信,不知道见你这缺觉少食模样,怕还以为你到宫里受刑坐牢来。”
姓谢说话有时候也挺损。
姜雪宁暗暗咬牙,看着他不说话。
少女眼角泪痕未干,面上红粉乱染,双潋滟眸子自然地低垂下来,浓长眼睫将其轻盖,是种往日不曾为人见认真。
五指纤长,最适弄弦。
宫商角徵羽,调调皆准,音音皆合,看指法听衔接虽还有些生涩粗浅,可大面上样子是有,也褪去往日在奉宸殿中学琴时笨拙。
流泻琴音从震颤琴弦上荡出。
片殿内时阒无人声。
姜雪宁却打起精神来,副没事儿模样,顺手便把那本医书放到旁去,问他:“先生今日要考校指法吗,还弹《彩云追月》?”
谢危看着她,“嗯”声,道:“会?”
姜雪宁也不说话,只将琴桌上这张琴摆正。
她这几日来并未懈怠。
往日不弹琴是因为谢危说她心不静,不让她碰;但她其实向来知道,在谢危手底下学东西,是不能蒙混过关,更不该心存侥幸,只因这人对什事情都很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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