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轻轻地转转。
这根箭也跟着转转。
谢危道:“公仪先生这般言语,便是不信。如此说来,宫里玉如意案,也是先生手笔?”
献给萧太后玉如意上刻着逆党妖言。
桩风波闹下来折损他在内宫中布置,三两年心血毁于旦,竟被逼得断尾以求自保!这
引狼入室,又放虎归山!
公仪丞道:“那可真是奇。敝人还以为度钧与勇毅侯府毕竟关系匪浅,此次那小侯爷冠礼你还亲去为其加冠、取字,看着还像是念旧情模样,进而以为你对天教计划有所不满,暗中阻挠,觉得教首太过残酷呢!”
谢危道:“公仪先生误解。”
然而他说这话时却并未直视着公仪丞,而是转眸去看庭院里凋敝草木,接着便起身来,负手到窗前:“志向与教首志向般无二,公仪先生在教中这多年,之所为,该是早有所知。”
“那是以前,敝人自以为知道罢。如今到京城,须知人心易变。”公仪丞笑得嘲讽,“朝野上下乃至整个京城都知道,‘谢先生’很受圣上青睐,不久前甚至已经执掌翰林院,地位越发稳固。只怕再等上两年,不仅有帝师之名,只怕连帝师之实也快!荣华富贵迷人眼,谁还记得当年发过誓,立下志?”
公仪丞目光忽然变得锋锐些,站起来,踱两步,从个比较高位置俯视着他,竟道:“那通州、丰台两城外面事又怎解释?”
谢危饮口茶,挑眉:“什事?”
公仪丞看着他这淡静似乎不知事情原委模样,终于觉得股怒气从胸中起,声音也变得尖利几分,斥道:“狗皇帝招棋错要对付勇毅侯府,可煽动民心引得天下纷乱,更能借此拉拢军中势力,壮大教,实乃颠覆朝廷天赐良机!可先后派去三拨人都如泥牛入海没音信,过后不久竟在码头苇荡里找到尸首,悉数为人截杀!你会不知情?!”
大约是今日沏茶用水太烫,沏出来茶汤划过舌尖,留下却是几分发涩味道。
冬天,春天新茶都搁陈。
窗棂上有着精致雕花,颇有几分江南情调。
只是江南没有这样冷朔风,这样大白雪。
边上搁着只花觚,然而这时节并无什新鲜花枝,插在里头只是三支箭。
谢危伸手拿起支来。
入手沉重,箭簇乃以玄铁打成,箭身上描着细细银纹,箭羽却是两片精致金箔,嵌进箭尾。这种乍看有些华而不实东西,看就知道大约是朝中哪位同僚所赠玩意儿。
谢危于是慢慢放下手中茶盏,抬眸时对上公仪丞目光,微微笑起来:“哦,还有此事?自公仪先生入京后,教中之事危都不敢插手,应事务都由先生在打理,倒还真不知道出这样大事情。可查到是谁做?”
“……”
四目相对,谢危眼眸与神情都平和极,公仪丞却是紧紧地绷着,整张脸都透着种难以言说凝重。
纵然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可公仪丞似乎总与谢危不对付。
他觉得教首这步棋就是下错,当年就该斩草除根不该留下这个人,还任由他到天教如此之高位,更放他到这天教势力难以深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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