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老实得很,不敢有什隐瞒:“是托锦衣卫千户周寅之大人放出风声,知道先生知道,所以猜是先生。”
但她还是略用点心机。
既不说是“派周寅之”,也不直呼周寅之姓名,而是说“锦衣卫千户周寅之大人”,尽量撇清自己与周寅之关系,避免让谢危觉得她暗中培养自己势力。
毕竟她自觉与周寅之就是与虎谋皮。
若因此再被谢危记恨番,岂不冤枉?
谢危说她错她就是错!
然而没想到,谢危下句是:“哦,错哪儿?”
姜雪宁:“……”
她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若不先认错会死得很惨,可真要她说出自己哪儿错,仔细琢磨,又很难说出来:毕竟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谢危把那沓银票扔在书案上,也扔到她眼前,银票背后那每张上都不多墨迹便出现在姜雪宁眼前。
姜雪宁脸色微微青,终于还是咬牙,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走进来,向谢危裣衽礼:“学生见过先生。”
谢危这才回身看她。
小姑娘抱张琴,连头也不敢抬,往下埋着,双眼睛仿佛盯着自己脚尖,就留给他个头顶,看着倒像是个胆小怕事不折腾闺秀模样。
可惜就是不大听话。
他今日在家中,穿着身宽松苍青长袍,指旁边已经空出来琴桌,示意她把琴先放下,然后便淡淡问:“知道错?”
心不甘,情不愿,姜雪宁还是顿收拾,抱着自己带回来琴去谢府。
不过是前不久来过趟,府里下人竟好像还记得她。
带着她路从门口进来,直往斫琴堂去。
庭院边上栽种着犹绿文竹,池塘枯荷上覆着层尚未融化白雪,青色鱼儿都在荷叶下面,偶尔游动下。
江南水乡似庭院。
谢危又道:“那又为什放风声给?”
姜雪宁忽然有些哑口无言。
谢危目光便定在她脸上,她悄然间偶抬眸撞上,只觉那乌沉沉眸底凝着些锋锐审视,便又吓得
她看得眼皮直跳。
谢危道:“这不做得很好吗,连先生都被你蒙在鼓里呢。”
姜雪宁只觉得这人今日说话格外地夹带着种揶揄味道,让她忍不住想要张口反驳,然而想想敌强弱,终究还是认怂不敢。
她闷闷地道:“事情这样大,学生也不敢信别人。”
谢危只问:“你怎知道会是拿到这银票?”
听见这话,姜雪宁全都明白。
这不就是她先前写在银票上话吗!
姓谢果然拿自己钱!
姜雪宁心里喊声,但放下琴也不敢坐,只规规矩矩地立在旁边,老老实实地道:“知道错。”
认错态度定要好,无论怎样也别狡辩。
这在京中并不多见,甚为精致。
然而此刻姜雪宁却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谢危那双眼睛带着几分审视地晃悠,直到下人同她说“到”,她才醒转,忙道声谢。
谢危在堂内好整以暇,端盏茶站在窗边,已经等有会儿。
姜雪宁在外头磨磨蹭蹭不是很想进来。
谢危轻轻将那盏茶搁在窗沿,头也不回地道:“那样大事情都敢插上脚,这时候叫你来学个琴,胆子倒像是被虫啃。你不进来,是要出来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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