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
惊愕，顿时变成
惊喜。
就像是头顶压着阴云
下散个干净，她心情便如这河滩上平铺河水般，顿时澄清光亮片，实在有说不出高兴。
她几乎跳起来笑：“张大人真好！”
真是原本蹙着眉眼都舒展开，张巴掌大小脸不施粉黛却比往日更有种璀璨辉光，趁着那河面上折射荡漾波光，
姜雪宁终于转过头来直直地望着他，点也不避讳地道：“宫里日子，京里日子，都不痛快，
不想回去。”
这话放在谁身上，都是惊世骇俗。
闺阁女子，大家小姐，流落在外，岂有不想回去，反而愿意在外面浪荡？
然而张遮却只无言。
她那透亮目光仿佛要头扎进他心底去，让他觉得自己要疯。
重生回来，她主动做或是被迫做切事情，无非都是为离开京城，远避上世囹圄。
皇宫那四面高墙实在已成她噩梦。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只想变作幼年坐在漏雨屋檐下望见飞鸟，飞过九重宫阙，前生梦魇，去到上世尤芳吟去过、这世燕临讲过那些江河湖海，骋自由？
现在她已经离开京城。
如果不回去，就此远走高飞，谁又能知道她行踪？
没想到姜二姑娘彼时也在那里……”
姜雪宁当然是因为去探望燕临。
她心道勇毅侯府事情不小，若将张遮扯进去她于心不安，且张遮也没有开口问，所以她并不开口解释，只是这般看着他，副想要蒙混过关样子。
其实张遮昨夜便已经想过。
还有什
人能让姜雪宁大半夜里披着身黑披风冒险混进天牢呢？
姜雪宁见他不言语，便又当他觉着是她不受礼法，行止无状，于是怏怏垂下头去，道：“说着玩，张大人——”
“不想便不要回。”
她话还未说完，张遮声音便淡淡传过来。
姜雪宁下惊愕地抬起头来：“张大人？”
她目光对上张遮目光，张遮却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道：“通州无人识你身份，到那边后你寻机藏匿，在朝廷围剿天教之前出城，也是样。”
身上虽没带着多少银钱，可以先路去往蜀地，也还有尤芳吟和任氏盐场，至少生计是不用发愁。往后再去什地方，可以往后在想。
她不想回去。
点也不想。
她垂下头看着眼前平坦河滩，竟不知该怎接张遮这话，心里有些发闷，过好久才低声道：“可张大人，若不想回去呢？”
张遮愣住。
大约还是燕临吧。
张遮没有去追究，只是道：“你无故失踪，姜大人必然担心。且这路实在凶险，张某本该尽快使姜二姑娘脱险，只是眼下此处村庄也是天教内应之地，不敢将你留在此地。天教在通州有处重要分舵，乃是他们在北方最大据点，探得其巢穴时只怕便有番恶战。通州城里永定药铺乃是朝廷接应之地，所以届时还请二姑娘装病，便好以此为借口，送姑娘脱险，回到京城。”
姜雪宁听得心头凛，然而眸光越过这茫茫水面投向外面这片苍茫辽阔天地，却横生出个已经在她心头盘旋路想法——
为什要回到京城呢？
这简直是上天赐予她千载难逢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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