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明宇笑,目光却有变幻,又似有似无地看张遮眼,道:“正是。教中皆知度钧先生与公仪先生共为教首左膀右臂,神机妙算无遗策。
大殿里列着三清祖师像,上首两把交椅,吴封坐左边那把,右边那把竟留给萧定非。
余下众话事者依次落座。
大约是因“度钧山人”,冯明宇等人请张遮坐在左下首第。另些教中有资历人,则都留下来簇拥在众人身后或者站在殿门外。孟阳没座,长手长脚抄双臂站在角落里,唇边挂抹怪异笑容看着。
方才在外头还好,进到殿中,莫名有些安静。
这地方依山而建,本就阴冷。
江湖人有江湖人行事作风,可张遮不大习惯,又是不善言辞,敷衍谦逊两句便没话。
吴封也不觉尴尬,只叫倒酒来。
挤挤挨挨道观人都把粗陶碗举起来高呼“敬天敬地敬大同”,仰脖子咕噜噜就喝下去三碗,倒是副豪气干云模样。
张遮也不惯饮酒。
但在这局面下却是推拒不得,仰头与众人喝三碗,但觉烈酒割喉,烧到心肺,呛人欲咳,心里却越发冷静,未露丝毫怯色。
是蒙天教恩惠才从牢狱中脱出,路跟着天教来通州,也确有加入天教打算。
可如今都未寒暄句,问过他们,就说是“为天教势力添砖加瓦”,说得倒像他们是来投奔样。
这让许多人暗自皱眉头。
帮江洋大盗实不是什善类,来时便与天教教众有过些口角,现在听着吴封这话着实不大舒服。
孟阳就站在后面,唇边浮上抹笑。
安静下来更有种诡异紧绷与森然,再环顾四面,气氛已隐隐有变化。
吴封便问冯明宇:“左相是有何为难之事?”
冯明宇便从自己袖中取出页卷起来纸,上头写有小字,还点个极特殊远山徽记,只向吴封递,拈须道:“此乃昨夜老朽于通州城外收到密函,吴舵主也是教中老人,想必眼能看出这徽记所从何来。”
吴封见那徽记顿时震。
他声音都微微抖下,道:“竟是度钧先生亲笔来密函!”
众人见都为他鼓掌叫好。
只是酒喝完,冯明宇便面露为难,道:“舵主,老朽这里有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完他看看周遭。
吴封会意,笑道:“那就进去说,请!”
摆手,他请众人到殿中去。
他目光从天教这帮人身上晃过,落到张遮身上。
张遮人在贼巢,倒是半点也不慌乱,转眸也看向孟阳,片刻之后便平静地搭下眼帘,暂未作什反应。
冯明宇却是趁此机会将话题转到张遮身上,笑着道:“便是连这个等也不敢居功。想来舵主已经听说,此次除咱们通州分舵之外,度钧先生在京城也派强援呢。若无这位张大人施以援手襄助,等可不会这顺利地救人出来,说不准还要中朝廷阴险埋伏!”
吴封于是“哦”声。
他目光望向张遮,精光四射,藏几分探究,面上倒是豪爽模样,拱手便道:“旧闻度钧先生之名,却从来无缘得见,今日能见大人也算是见着先生他老人家面。张大人人在朝中,也肯躬身效命天教,实在是深明大义,忍辱负重啊!吴某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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