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山大门
姜雪宁并非全无心肺之人,想起这节来也不免为连累他人而生出几分愧疚,可张遮所以为永定药铺有接应之事是假,又实在让她怀疑起谢危居心。
毕竟谢危在她心目中原本就不是什好人。
所以心里虽有万般念头掠过,她最终也只是陷入沉默。
小宝收拾好应物什,又为她半掩上窗户,打洗漱用水,在屋里生火炉,才道:“出去,就在不远处,姜二姑娘有事唤便可。”
他退出去关上门。
她看那两套衣物眼。
套水蓝套浅紫,虽确比不上京中那些精致做工,可样式倒也淡雅适宜,可见是用心挑过。只是这衣物由谢危人送来,于她而言,到底透出几分古怪。
她心里忐忑,也笑不出来,只看向小宝道:“原来你是谢先生人。”
小宝道:“若无内应,先生也不敢行险。”
他说话时板着张脸,完全不似前几天与姜雪宁接触时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眼帘搭着甚至也不看她眼,倒像是不很愉快,有些置气模样。
路从后山走回前山,道中所见皆是山石乱崩,尸体遍地。偶然瞥或还能见残肢断体,双目不瞑。
姜雪宁虽也是上辈子死过次人,可见这般场面也不由心惊肉跳。
小宝猜出她大约惧怕这样血腥残忍场面,便走在她斜前方,用自己身影将大部分残忍场面挡住,路过后山院墙。
上清观虽为天教所占,但道观基本格局却没有任何改变。
前面是道观,后面是道士们住所。
姜雪宁却无法静下心来休息,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张遮与谢危脸交叠闪过,让她心惊肉跳。身上披着鹤氅被她解下来,轻轻地放在那折叠整齐两套女子衣裙旁。雪白缎面上半点鲜血尘土也未沾上,倒与它主人般,有种高高伫立在云霄上俯瞰众生似孤高冷漠。
谢居安……
他同张遮有什好说呢?
姜雪宁在屋内坐会儿,终究还是坐不住,起身来站在外面屋檐下,朝着后山方向望去。
院落里栽种着不少古松。
姜雪宁于是想起清晨时。
这小孩儿在她饭菜里下药,让她以看病为由离开天教视线,交代她到街对面客栈之中躲藏起来。可她并不想回去,在发现那永定药铺之事有假时,更是赶赴府衙,不惜以身犯险。
切大约都不在谢危意料之中。
所以谢危才会那般生气。
这小孩儿怕受命救她,可谢危若没在客栈见着她人,只怕他也要受些责罚吧?
只不过眼下早没有什真正道士,徒留下观后许多空置房屋。
小宝便为姜雪宁收拾间出来,道:“先生吩咐,姜二姑娘便在这里先休息吧。料想先生与张大人那边还有话聊,且定国公那边公子受伤好像也不轻,只怕暂时不能回京,要在此地盘桓几天。”
他还沏壶茶来。
末同外头人说话,甚至还带两套全新换洗衣裳来:“这是临时着人去城中买来衣物,剑书公子说比起京城里时兴样式自然差远,但也只能勉强先委屈姑娘将就几分。”
姜雪宁身上还披着谢危方才为她系上鹤氅,内里嵌着层雪貂皮,只贴着身子便暖融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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