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路过谢危那座小院,剑书身影看不到,那屋舍里仍旧黑漆漆片。
萧定非拉小宝说有事问他,先从岔路走。
姜雪宁知道这人又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暗示她邀张遮块儿去渡口看烟火呢。只是她心里压着事,临到这关头,竟有万般犹豫和胆怯。
那腔奔流勇气仿佛都被浇灭。
直到与张遮话别,原本备话也没能说出口。
末死倒算是解脱。
如今忽又从张遮口中听他提起其母,姜雪宁上世那些愧悔几乎立刻像是被扎破似涌流出来,让她觉出自己卑劣。
万幸。
切得以重来。
她不由感念老天恩赐,只是不论如何想强打笑容,这通酒,顿饭,到底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昏黄灯光下,姜雪宁手搭着杯盏里,酒液忽然晃动起来,摇碎盏光影,她面色仿佛也白些,少几分血色。
屋舍里忽然很安静。
后面萧定非又笑起来打破沉闷气氛,对着张遮说好几句吉祥话,举杯遥遥祝愿京城里张母她老人家身体康健事事顺心。
姜雪宁却变得心不在焉。
连后面还说什,行什酒令,都忘,脑海里面浮现出是前世幕幕旧事。
在山间,外面是泥径山影,古松堆雪,飘飘扬扬雪从高处撒下来,格外有种雪中围炉夜话深远幽寂。
只是……
雪再好,终究要化。
萧定非已经不顾小宝反对行起酒令,圈转过后正该轮到张遮,却没想看向张遮时,却见这位张大人静坐在桌畔,静默地望着窗外。
他喊声,张遮才回转目光。
她个人走回自己屋前。
台阶上已经盖厚厚层雪。
姜雪宁走上去,抬手便要推门。
只是那门框也早已被冻得冰冷,触之下,竟凉得惊心,
宴尽临别,要出门时,萧定非也不知是不是看出点什端倪来,瞧她片刻,低声道:“二姑娘怎也恍恍惚惚?”
姜雪宁没有回答。
萧定非便觉得自己认识新新旧旧这帮人怎都有点矫情,轻哼声:“你懒得说本公子还懒得听呢!只告诉你声,通州渡口子夜时有人放烟火呢,满城老百姓都出去看。”
说完嘿地笑,转身就朝外头走。
众人道来,自然也道回。
夜里宫廷,她拉张遮袖子,恳请他帮自己把;坤宁宫中,乍闻事败他被周寅之等人捏罪名投入大狱;然后便是那初雪时节,张遮家中传来噩耗……
那位老妇人,姜雪宁从未见过。
可料想寒微之身,困窘之局,教养出来儿子却这般身清正,该既是位慈母,也是位严母,是个可敬好人。
她想,上世张遮狱中得闻噩耗时,回想那切因由,会不会憎恨她呢?
那些日子,她都在惶恐与愧疚折磨中度过。
萧定非察言观色上也是很厉害,笑着道:“难得良辰佳节,可看张大人神思恍惚,好像有什事情记挂在心?”
姜雪宁也看向张遮。
张遮却低垂目光,慢慢道:“天雪夜寒,京中该也般。家母独居旧院,张某如今却身陷通州,未能归家侍奉,心有愧,且有些担忧罢。”
萧定非顿时“啊”声,有些没想到。
张遮母亲……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