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眼前亮,想也知道谢危这样人不可能知晓她生辰,该是瞧见自己腕上戴手链才有此问,于是脑筋转,惨兮兮道:“对啊,今日学生可是个小寿星,但赶着入宫日子,生辰都没过呢,既没吃好也没喝好,长寿面都没人做碗,先生还要罚!学生都知道错,往后不敢再犯,要不看在生辰过得这惨面儿上,便饶过这回吧?”
谢危没说话。
姜雪宁胆子肥点:“您默认啦?”
她把手往回缩。
可就是在这时候,“啪”声响,谢危手里那柄戒尺毫不留情地落下来,打在她掌心里,疼得她下缩回手来攥着,愤怒地向他看过去。
桌边上有把竹制戒尺。
不是学堂里教书先生用那种,而是吕显去庙里听大师讲法时请回来那种。
正好趁手。
谢危抄起来,仍旧向她道:“伸手。”
姜雪宁心知还是要挨打,眼睛闭,终于把手摊开伸出去。
只是话才出口,姜雪宁脖子后面便冷下,陡然间意识到:这话自己不该说。当年同谢危道上京那段经历,合该埋进心里,再不拎出来说上半句。
这是谢危忌讳。
果然,她慢慢抬眸,便对上谢危平静至极视线。
姜雪宁难免觉得自己要倒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主动先认错:“是学生口无遮拦,又说错话。”
谢危又看她半晌,道:“伸手。”
彩。国公府越水深火热,学生越是高兴。”
说到底,睚眦必报罢。
番话竟是有那点往昔刁钻跋扈模样,秀气眉蹙起时甚至带点娇气乖张,连掩饰都懒得。
谢危看她半晌,陡地道:“眼下你在面前倒是不装。”
姜雪宁心中凛。
谢危声音里半点波动都没有,道:“今日罚不留到明日。萧定非
谢危是真想给她两下,好叫她长长记性。可那伸出来手腕上系串小小金铃,轻晃间发出细碎声响,红绳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内侧隐约有道斜划旧疤。
他抬起来竹尺,到底没有落下去。
姜雪宁等半天,心里忐忑,没等来预想之中疼痛,不由悄悄睁眼。
谢危问她:“今日是你生辰?”
姜雪宁听见这两个字,头皮都麻下,还记得自己上回要银票朝谢危伸手时挨打,她记疼,非但没伸出手去,还吓得往后退步。
谢危道:“你收萧定非东西怎说?”
姜雪宁这下把方才说错话茬儿都忘,嚷道:“折腾人这事儿学生是个中好手,他主动来求教他,对他番指点,他交点束脩不过分吧?”
谢危冷笑:“长本事还能出师教人?”
姜雪宁还想顶嘴,可看他张脸已经有些沉下来,倒比刚才还吓人,不由得打个激灵,及时住嘴。
可转念想,便自嘲似笑,道:“什德性先生不早知道得清二楚吗?您在面前懒得装,又跟您装个什劲儿?”
他俩又不是现在才认识。
早四年前荒山野谷里已经把面具扯个干净,彼此都见过对方最不堪面,如今装得越温雅贤良、越圣人君子,便越是虚伪。
所以她对着谢危倒比对着旁人放肆些。
谢危私底下同她说话不也不大客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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