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姝面颊上那个巴掌印在昏黄灯光下格外明显,但也衬出几分楚楚可怜味道,阴鸷帝王把玩着手中绿头牌,饶有兴味地道:“表妹对朕这个表哥可从来不亲近,如今宫门都要下钥,怎还到朕这儿来?”
萧姝道:“臣女今来,是向圣上投诚。”
沈琅眼光微微闪:“哦?”
萧姝自知生死荣辱皆在今日,暗中握紧手指,终是把心横,道:“姜侍郎当年从龙有功,向来是看着圣上眼色行事,倘若您不首肯,便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上奏。只是姜侍郎也并非好事之人,若无人激怒,怕也不蹚浑水。不管和亲之议,还是赈灾旧案,都在您念之间。臣女久在萧氏,大小事宜悉知无疑。激怒姜侍郎奏劾萧氏,是臣女向圣上投诚第件。圣上若要向萧氏举刀,臣女愿献绵薄之力。”
沈琅看着她,眸底渐深,却是冷冷笑声:“凭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怕不过不想去那蛮夷之地与鞑靼和亲罢吧。”
更莫说是扶持临淄王!
沈玠固然温文尔雅,可还不至于让萧姝非嫁不可。原本看中他,不过是因为临淄王妃之位,不过是皇帝无子,要立沈玠为皇太弟。她为不仅仅是王妃之位,更为将来那可能性极大皇后之位!
可如今是温昭仪有孕,二是她借由抹黑姜雪宁事,触怒姜伯游,已经清楚地试探出皇帝对萧氏态度,那还有什不明白呢?
姑母话没有说错。
天家无父子。
“她?”
敬事房呈上来绿头牌才翻张到手上,沈琅正琢磨温昭仪脾气见长,今日不如唤那张贵人来侍寝,温柔小意也别有番意趣,可待郑保上来附耳低声说句后,他眉头顿时挑。
眼底先是惊讶,后是玩味。
郑保有些犹豫:“此事于礼不合,要不将其赶走?”
沈琅把手抬:“不,朕倒想听听,她要说点什。”
萧姝额头冷汗便沁出些许。
她闭上眼道:“恳请圣上开恩。”
沈琅终于站起来,手中那写着张贵人名字绿头牌在指间转圈,竟伸过去抬起萧姝精致下颌,微微眯眯眼,道:“表妹不是要选临淄王妃吗,可要朕怎个开恩法呢?”
帝王手指虽没碰着肌肤,可行止间轻佻却仿佛对着名妓子
事实上不仅天家没有父子,但凡权财在手门庭,亲情都异常淡泊。市井百姓讲究父慈子孝,不过是因其除却亲情无所有;而对于有着权力人而言,他们却有机会拥有天下切,亲情与之相比,又算得什?
所以,萧氏兴衰于她而言又算得什?
更何况,她已自身难保!
郑保出来通传,她道声谢,躬身入内,先行叩拜大礼。
沈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郑保略有惊讶,心中暗跳:朝野暗潮翻涌,这时候身处旋涡中心国公府嫡小姐,竟敢大胆求见皇帝,究竟是有什打算?
只是他不敢表露,去宣萧姝进来。
萧姝在外已候许久。
她本以为自己会为自己此刻选择感到害怕,感到忐忑,可望着乾清宫里那扇窗里透出来光亮,头脑却前所未有地清晰:姑母错,大错特错!
这天底下最尊贵人是帝王,纵然她贵为太后,是帝王生母,可又怎能与帝王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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