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自己不该辜负宁宁这不知花费多少心血筹备,该由着自己以前天真放纵性情走之,可偏偏有种更沉、更深东西,压在她肩上,沉入她心底。
这时,姜雪宁竟有些看不清她面容,看不明她目光。
只有她沙哑嗓音。
沈芷衣慢慢道:“天底下谁都有资格逃走,可不能,也唯独不能。”
姜雪宁不解极。
像极滴粉泪。
她到底是记起来,心下动容,红眼眶,笑时却觉满腔苦涩,抬起手来轻轻抚上姜雪宁那微冷面颊,含着泪道:“傻宁宁,你都说是饮酒,那些话都是醉话呀!怎可当真……”
“啪”地那声,那根弦,终于是被这轻飘飘句话给崩断,姜雪宁悬在高处那颗心摔下来,摔痛,摔醒,也摔麻木。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
脑海里是混沌团乱麻。
带得颤抖起来:“是啊,殿下不记得吗?那天曾问过您。”
沈芷衣似乎想不起来。
姜雪宁在入宫之前,想过自己入宫之后会面临种种情况,不管是事情败露,还是萧姝堵截,可没有种设想能与此时此刻对上。
她感觉哪里出差错。
那天晚上沈芷衣回答还历历在耳,她向她重复起来,提醒她:“就生辰那日,在殿下宫中饮酒,问殿下不去和亲逃得远远可好,殿下回答,还说恨生帝王家……”
沈芷衣却立在那台阶之上,自嘲而悲哀地笑,月华铺满身,平添种难言厚重:“人常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实则话该反过来讲,食生民膏为生民计。皇帝宝座,皇室尊崇,并不是天上掉下来。天下赋税,万民徭役,锦衣玉食以供,顶礼膜拜以求,将自己当做牛马,将皇族奉为神明。在宫中,素性骄横,所知不多,可你在市井,长于乡野,见多忧难,该是知道。战事若起,国有大贼,忠良无继,战岂能胜?皇族倾覆事小,黎民受苦罪大。不管朝廷内里如何坏朽,终究是这座帝国公主……”
姜雪宁彻底愣住。
她心里面终于冒出个前世从未有过想法。
沈芷衣则慢慢闭闭眼,似乎想压压心底翻涌情绪,又或者让自己鼓起那腔勇气不要退却,续道:“宁宁,并非出于什深明大义。只
足足反应好会儿,她才禁受不住般地退步,如坠扑朔幻梦似道:“怎会呢?去鞑靼和亲,殿下分明是不愿。这不该您去,也不能您去。既然不愿去,又为什要去?都安排妥当,您只要回鸣凤宫,换换便可逃离这四方宫墙,不由之命,为什不走,为什不走呢?”
沈芷衣没有想过,她把自己醉话当真,几经压抑,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滚烫。
竭力仰头,不使眼泪跌坠。
缺月角挂上疏桐,请冷冷霜辉覆在她本来苍白面容上,却因颊边精致层胭脂而有种奇异晕红。
风吹来,广袖猎。
天色暗。
御花园里宫灯亮。
远近有些鸟语虫声喧嚣,却衬得此刻越发冷寂。
沈芷衣恍惚下,盏又盏宫灯倒映在她瞳孔里,却只是毫无意义影子,并不能带来多少温度。
眨眨眼,眼角下那瓣樱粉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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