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知道,往事便纷至沓来,生出无穷愧疚。
她要自由,要得偿所愿。
可这愧疚,却足以将个已渐渐抛开前尘往事人压垮、击倒。她所遇到所有人都是新人,唯有他是她陈旧羁绊。而太过沉重过往所裂开沟壑,纵然两个人都想尽力填补,又怎能弥合如新?
那样活着,该有多累?
她在他面前时,点也不像真正她。
股锥心之痛,连着无尽愧疚将她捆缚,让她颓然坐倒。
这刻,什都明白。
像是有那高高山岳,沉沉深渊,将她压垮,任她坠入,她到底承受不住,埋下头捂住脸,控制不住地恸哭。
张遮无言地走过来,只觉自己像是那残忍刽子手,击溃她最后防线。
前世今生种种汇集如洪流。
他胸膛里那颗心都似被她锋锐言语剖出来,血淋淋挑在刀尖,千百般苦涌到喉头,又倒落回去,满腹都是酸和涩。
梅瓶到底是碎过。
他望着她,仿佛从前世望到今生,终于还是低哑地唤她声:“娘娘……”
娘娘。
眼前这个人,怎会叫她“娘娘”呢?
囊上,道:“张大人说不出,来告诉你可好?”
张遮闭上眼。
姜雪宁却字句,近乎发狠般,红着眼向他道:“你喜欢这个人,才不如貌,坏得透顶,不是好人——她姓姜,叫姜雪宁!”
意将心向明月。
那页纸上,难得端正墨迹,已经渗透,却还未陈旧。
他半跪在她身侧,喉结微微滚动,终于还是容许自己这刻僭越,轻轻将她拥入怀抱,道:“是臣不好,是臣不好……”
她哭着道:“你早没告诉,你骗……”
张遮说:“是臣骗您。”
姜雪宁憎恶自己,回想起先前质问,只觉自己荒谬可笑。她哪里配呢?
她泪都掉在张遮胸膛,沾湿他衣襟,将他颗心浸在里面,也使他确认,确不该告诉她:“娘娘,臣也怕。怕您知道,您眼前这个,是上世张遮。”
姜雪宁先是感觉到种迷茫,随即便晃荡荡地眩晕。那声音隐微两个字从她耳中传递到心里。眼前张遮在轻轻摇晃,照进来日光片惨白,屋子里好像有雾气升腾起来,让周遭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轰隆隆地乱响。
她下意识地摇头。
怎会呢?
定是听错……
可心里面却有个声音却冷冷在笑:知道,你早该知道!这世你们才认识多久,他凭什对你情深义重,喜欢你却还要瞒着你?你没有听错!
可张遮心却已千疮百孔。
姜雪宁执拗地问:“你怎能说不喜欢,你怎敢说不喜欢?”
张遮于是想起上世。
鲜活她,明艳她,张扬她,恣意她。那时他克制不住那颗僭越心,想要靠近她。可最终……
玉山倾,锦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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