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她才像是那个被蛇咬人般,立时扔开他手,退至旁,警惕且愤怒地看向他。
谢危缓缓收回手来。
手指尚留分余温。
他目光落在姜雪宁身上,并未移开,却张口重将伤处含入,舌尖尝到抹血味后,才慢慢道:“当年那个行脚大夫、江湖骗子,没教你分辨吗?没有毒。”
这是在嘲讽她当年割腕喂血蠢事!
这瞬,姜雪宁感觉到种刺骨寒意。
冰冷溪水从她面颊滑落。
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张平静面孔,竟生出几分近乎于恐慌悲怆,停片刻,才反应过来,几乎是颤抖着执谢危手掌,将他食指指节含入口中,用力吸吮。
血孔里顿时有腥咸味道涌出。
她含小口,朝旁边吐出。
她欣喜不已,立刻就跑下去,蹲在溪水边,鞠捧水便浇在沾染污渍面颊上,舒舒服服地叹口气。
然后才想起谢危。
回过头去便喊:“先生,们就在这里休息——先生?”
谢危并没有跟过来。
姜雪宁转过头去时,只看见他靠坐在山坡块裸露山岩边上,闭着眼睛。听见她声音,也没有睁开眼来看。
,他伸出手去,刚折断树枝,便听见窸窣动静,有什东西“嘶”声。
几乎同时,右手食指靠近手掌处便传来尖锐刺痛。
他瞳孔陡地缩紧。
有什东西咬他口,可黑暗中他却并未发出半点声音,只是反手就着那折断树枝锋利断口,用力地将之刺入那物冷软身体,隐约有“嗤”地声碎响。
姜雪宁走在后面,根本没看见,只问:“先生怎?”
姜雪宁胸膛起伏,气得说不出话。
谢危目光却更让她有种被毒蛇盯上悚然,连他声线都有种使人震颤冷平:“是你先生,虽禁祍席之欲,潜心佛老之学,可从非圣人善类。荒山野岭,人如野兽。你若还想嫁个好人,不愿被事后灭口,便奉劝你,离远些。”
姜雪宁不是傻子,光听“祍席之欲”四个字便眼皮跳。
心里却没来由地慌张。
谢危眼睫动动,平静地睁开眼,看着她,却浑无波澜起伏地道:“你还是很怕死人吗?”
姜雪宁骤然愣住。
她唇瓣是微凉,舌尖却带着温度,此刻抬起头来,只对上那双幽深清醒瞳孔,根本没有中蛇毒,也根本没有昏迷!
“你!”
等片刻,他仍旧坐着没动。
姜雪宁重新走回去,上山坡,又喊声:“先生?”
谢危轻轻搭着眼帘。
初出天光照在他面上,竟有种病态苍白。
姜雪宁几乎以为他是睡着,伸出手去想要搭他肩膀,却忽然看见他垂落膝上右手食指之上,赫然留着两枚深红血孔!
谢危怕吓着她,把那东西扔远。
只道:“没事。”
两人又向前走有小两个时辰,毕竟也只是肉1体凡胎,久也会倦累。
好在前面这座山总算翻越。
姜雪宁跟着谢危从树林里钻出来,便看见两座山之间幽深山谷,条清溪从远处蜿蜒流淌下来。东方已亮起鱼肚白,细微晨光从树影里照落,薄薄雾气如轻纱般漂浮,在苦行奔走路人眼中,仿佛化作座世外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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