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谁要还看不清这形势,那就是瞎。
所以虽然才过去没两日,军中风气简直焕然新。
收心收心,练兵练兵。
更有甚者,已经有人悄悄猜测萧氏族是否失势,连宫里那位宠妃娘娘都兜不住,否则怎偏派谢危前来督军?
他们哪里知道,其实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什让燕临接掌兵权圣旨,甚至派谢居安来督军本意也不是扶持燕临,而是防止哗变?
很显然这些日与燕临道在屯兵驻地巡查,他们是切切实实做点事情。
燕临刚到忻州,便斩原本执掌大军将军,叫王成。
要知道,这人可是萧氏人。
别管燕临是不是带着圣旨来,萧氏树大根深,边关人员变动更是牵涉着至关重要兵权,调任不要紧,才调任来就直接把人砍,若叫萧氏知道岂能饶过?
多半吃不兜着走。
谢危就立在外头屋檐下看天。
边塞大风从北面吹卷而来,将浮云阴霾驱散,澄澈碧空如水洗净,蓝得令人心醉,竟是个难得好天气。
刀琴剑书先看见她。
谢危随后转过头来,看出她眼眶似乎有些微红,可也并不说什,只是等她跟上来后,才顺着回廊,走出府去。
大街上早已是片欢腾。
有些人说话,处处体贴,叫人如沐春风;有些人说话,却是无处不刻薄,字字句句挑着人逆鳞,偏生要人不舒服,不痛快。
往日谢危是前者。
毕竟朝堂内外谦谨有度、周密妥帖古圣人之遗风,博得美名片。然而当着她面,相互知道根底,面具拆,话却句比句狠,句比句刻薄,浑然无遮无掩。
有那刻,她愤怒就要没顶将她掩埋,让她有种大声向他质问冲动——
你知道什?
只是
寻常将领当然是既不敢惹气势正盛燕临,可也忌惮着原本执掌兵权萧氏,哪边都吃罪不起。有些人是作壁上观,望望风,暂不掺和;有些人则是利益相关,只等着朝廷派督军到之后,给燕临好看。
可谁能料到,来个谢危?
场幻想顿时成空。
人家非但是燕临往日先生,到得忻州后,半点没有制衡意思,光从前些日议事与宴饮就能窥端倪。有人在宴席上假作无意提起燕临到任便斩首王成将军事,谢危也毫无反应,半点没有多追究、多过问意思,没过两日还与燕临道巡视军营,倒把全力支持燕临架势摆个足。
暗地里等着看戏、等着燕临倒霉那些人,全吃个大瘪。
远近驻地兵士们都在城中往来,有只着劲装,有身披轻铠,可面上神情都是般无二兴奋。
若静下来仔细听听,便知谈都是城外来粮草辎重。
路上还有许多城中百姓与他们般,都朝着东城门方向去,俨然是都聚集过去看个热闹。
直到这时候,姜雪宁才从这样热烈里,感知到种战事在即紧迫。
道中甚至有些兵士停下来给谢危行礼。
你这样冷血狠毒人知道什?
你什也不知道。
可方才谢危望着她时那近乎洞彻眼神,又莫名消解她这突然上涌勇气。
她竟然不敢。
姜雪宁在桌前足足坐有好半晌,才起身来,跟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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