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之心沉下去。
尤芳吟还未有所察觉,轻声道:“此次忻州实在是人多事忙,腾不开时间,他日若到京城,
当年确多劳周寅之照应。
尤芳吟到底副纯善心思,也不好对此人冷脸,面上也稍稍缓和,笑笑道:“也不过就是些茶叶布匹之类小生意,忻州物产不太丰饶,做不大。”
周寅之本只是借机寒暄,可听得“茶叶”二字时,也不知怎,突然想起那天城门楼上,姜雪宁与他谈及幺娘沏茶事。
那日对方神情,始终让他隐觉不妥。
这时他眸光微微闪,却转若寻常地向尤芳吟道:“在京城喝许多茶,都是从尤姑娘做会长商会里运出来,岂能算是小生意?听说有些茶比宫里还要好。”
要回京城,必定单枪匹马;不回京城,沈芷衣无论如何都是公主,又岂能真让她行动自由不受约束?
只是路来,到底没敢拆开信看。
他暗地里摸好几回,明显能感觉到有个不大硬物,恐怕绝不仅仅是页纸那样简单。
周寅之思忖着,想自己来忻州目差不多已经达成,只除件……
不知为何,想起来竟有些不安。
退。
他从院中出去。
门口几名兵士依旧肃立两侧。
沈芷衣在廊下伫立良久,望向头顶渐渐发暗天际,竟觉旧日那股悲哀并未因这两年疾苦而消散,只是换个模样,仍然盘桓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人为刀俎,为鱼肉。
提到宫里,尤芳吟倒不敢随意应承,生恐沾上祸事,忙道:“您说笑,四方茶事,最好茶律是先留进贡。便是等行商,也得等各州府进贡时间过才与茶农相谈。便有时遇着州府人来得晚,也是候着等他们先将顶尖那批茶挑走,万不敢有所僭越。”
这瞬间,周寅之眼角微微抽搐下。
等各州府进贡时间过……
他终于想起那日城门楼上,究竟是什地方使他耿耿于怀,终日不安——
是他露破绽!
他负手往前走去,才刚过拐角,便看见前方道身影走过来。眉目清秀,颇为沉静,手里拿着几本账册,面走还面翕动着嘴唇,掐着手指,似乎在算什东西。
周寅之脚步便停下来,拱手道:“尤姑娘,倒是赶巧,又遇到。”
尤芳吟怔,这才看见他。
她脚步便也停下来,只是并未离得太近,毕竟二姑娘先前提过,此人须得防备几分,到底有几分疑虑,她当敬而远之,所以只道声:“见过周大人。”
周寅之看她手中账册眼,道:“这几天看着府门口忙忙碌碌,你同任老板好像也采买不少东西,这是很快就要启程回蜀中吗?可真是想不到,两年过去大家都变模样。当年周某在狱中为尤姑娘寻账册时,倒没料着姑娘他日有这般厉害,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在宫中也好,在鞑靼也罢,甚至是在这忻州城、将军府……
弱者终究还是棋。
*
忻州城里是什局势,周寅之已经探得颇为清楚,这时候不免慨叹于沈琅高瞻远瞩、帝王心术。倘若朝廷对忻州不管不顾,他日燕临必定起兵造反。可派他前来不仅能将这帮逆党军,还能将对方陷入两难之地——
无论回不回京城,都落入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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