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便拉着她上马,径直将她圈在怀中,策马而去,穿过几条街道,很快远远便看见座修得高高白塔。
荒芜城池地萧杀。
地上原本是铺满落叶,无人打扫。坊市中更看不见个寻常百姓,纵然是有些人没有离城,这时候也都将家门紧闭起来,躲避祸事。
然而前方那条道,竟是干干净净。
陈旧石板青苔上,留着扫帚划过新鲜痕迹,片落叶
姜雪宁有些好奇地看着。
那名小僧对谢危显然也有几分畏惧,但到得他面前时,还是十分有礼地先合十颔首,才道:“前些日有位姓孟施主,满身是血来投,方丈问过后,说是要来知会谢施主声。听闻忻州军已然入城,特着小僧来报。”
谢危知道他说是谁,只略略垂眼,道:“有劳。”
姜雪宁看着这僧人却很迷惑。
谢危却忽然转向她问:“去过白塔寺吗?”
谢危回首:“什?”
姜雪宁道:“等报完仇,你要干什呢?”
谢危望着她,久久没有回答。
二十余年厚重执念,身世颠覆血海深仇,倘若朝得报,他会感到快慰吗?
又或者,与她那突如其来感觉般……
大开城门口,周寅之渐渐停止淌血尸体,倒伏在道中,在掀起漫天黄土烟瘴中,隐隐然拉开道血腥序幕。
燕临挥手,大军入城。
姜雪宁从城门外走到城门内,那些熟悉街道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从前世到今生,依稀还是那般模样。只是没有家开着店铺,要房门紧闭,要破败狼藉,哪里还有往昔朝都城繁华地盛景?
很久以前,就是在这条长街上,燕临意气风发,带着她纵马驰过灯会;尤芳吟笨手笨脚,想看个荷包,却撞翻人家摊铺;沈芷衣去鞑靼和亲时,那看似欢喜实则悲切队伍,也曾蜿蜒自城中流淌过;谢居安也还在韬光养晦,为根琴弦,几块好木,从自己府邸背着手走去幽篁馆找吕显……
切从这里开始,也终将在这里结束。
姜雪宁心头陡地颤。
白塔寺之名,她是听过,可从来不曾去过。
话在喉间,涩住未能出口。
谢危却拉起她手,笑道:“有位你也认识故人在那边,得去趟。你与同往,可好?”
姜雪宁没能说出拒绝话。
姜雪宁实难揣度。
深秋落叶被风吹卷着铺满长街角落,行军脚步声直延伸到街道尽头,往前刺探消息哨兵骑着快马,另头吕显皱着眉正同燕临说着什。而长街那头却快步跑来名穿着蓝衣年轻僧人,只不过被沿途兵士拦下,他费力地解释着什,直到突然看见那头谢危,于是伸手指,眼睛都亮……
谢危忽然恍惚下。
他向身旁刀琴道:“让他过来。”
刀琴依言走过去,交代那边兵士,带着那名小僧走过来。
她以为杀周寅之,报仇,当很痛快。
可好像并没有。
站在这条长街上,眼看着那列列向前行进兵士,姜雪宁心里生出竟然是种空茫,好像突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做什,又该往哪里去。
谢危就立在她身边,陪她看着,却句话也没有说。
姜雪宁突然问他:“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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