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道淋漓血痕。
又似乎道利刃,将她整个人划开,有种近乎残忍艳丽。
朱砂驱邪。
她是那样又惊又怕地看着他。
谢危好生憎恶这样神情。
那个“惜”字,分明就在嘴边。
可她竟怎也说不出口。
谢危压着她手腕手指,用力几分,竟慢慢用指甲在上面划出道细细血痕。
她痛得掉眼泪。
谢危心底冷笑,也不知是觉她堂堂皇后却来自荐枕席过于轻贱,还是觉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口那“怜惜”二字令人生厌,便将她拽到自己面前来,似笑非笑:“娘娘,这般不知自重?”
她还提着食盒,来到他面前,带几分小心翼翼地,将盅熬好参汤轻轻放在御案上,声音有种掐得出水柔丽婉媚,却失之忐忑:“夜深天寒,谢、谢太师,请用……”
谢危想,这幻梦当真奇怪。
他看那参汤眼,轻嗤声:“皇后也是这般蛊惑张遮吗?”
那明艳得夺目面容上,乍然闪过丝怔忡,随即却苍白下来。
好似被人戳刀似。
是平静,清醒,甚至能与寻常时候般,批阅奏折,筹谋算计。
人最痛苦是清醒。
朱砂磨碎,砚台如血。
他提笔蘸朱砂,落在眼中便似蘸血样,勾画在纸面,都是沉沉压着性命。
上头端正字,渐渐在光影里摇晃。
他心底萌恶意,眼帘淡漠地搭垂,嘴唇凑到她耳畔,舌尖展,只轻缓又清晰地道:“滚。”
邪祟似乎终于被他吓退。
她如蒙受巨大屈辱般,在他放
她害怕。
想挣扎。
可又竭力地控制住那股恐惧,没有挣扎,只是紧绷着身体,张着眼看他。
佛经上说,邪祟若至,不可沉沦,不可甘堕,澄心则自散。
于是谢危静片刻,转眸提方才滚落在案上御笔,往那赤红朱砂里蘸满,然后攥着她,慢慢从她右颈侧,顺着喉咙,锁骨,笔从那莹白滑腻肌肤划下,斜斜地落进左心房。
她那白皙手甚至还未来得及从盛汤瓷盅上撤回,便已轻颤,透出种无措愧疚与仓皇来。
这样神态,轻易使谢危想起声色场里曾见过,那些交缠身体,淋漓香汗,如丝媚态,欲拒还迎。
确能勾起人不可为人知欲想。
他突地轻笑声,眼见她搭在案上手腕,竟然伸出手去拿住,滚烫指腹慢慢挲摩过那片本该有道浅浅伤痕可此刻却几乎白如玉璧般无瑕肌肤,戾气渐渐炽盛。
便在这药力发散幻梦之中,她都好像怕极她,仿佛又后悔、不愿般,想要用力地抽回手去,只带点哽咽对他道:“臣妾只是想起以前,曾与太师大人同路,如今身陷绝境,不敢盼先生饶恕,但求隅以、以安身,还请先生,还请先生怜、怜……”
深宫静寂晚夜,灯花突地爆下,空气里浮来段幽长香息。
谢危抬眸,便见她走进来。
鹅黄仙裙,径直面容,乌发上簪着晃晃金步摇,走步,便颤步,潋滟眼眸里隐约有丝畏惧期期艾艾,微启檀唇却覆着灯火光影所覆上润泽与可怜。
佛经上说,万念纠缠,挣扎难解时,邪魔易侵。
谢危静静地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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