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珏不答反问:“你到底和谁,去辽东?”
事已至此,话都说到这份上,已然是方明珏能做到最直白。
萧乾听在耳中,却觉着许是热水泡太久,身乏得很,连带颗摇摇欲坠心,也失拉扯力道,扑通声,摔个稀烂。
当真是累极。
萧乾弯腰捡起纸包,随手抓把粉末扬,“这是安神香。”
方明珏唇紧抿,眼中蒙上层水泽,脸色却陡然冷,“……朕,绝不会废后。”
萧乾讥诮笑,茶碗抛,转身便走:“那你自己玩吧,论玩命,可少见天底下有几人能比得过陛下。呢,小命贱命,不值提,也无须陛下挂在心头。就当抬抬贵手,放这条爬虫条生路。”
方明珏紧紧盯着萧乾背影,眼看着他潇潇洒洒推开门,真要走,猛地拔腿冲出去。
“肖棋,你站住!”
萧乾置若罔闻,迈出门槛,却忽然听身后阵破风声,微侧头。
他语调稀松平常道:“陛下也无须如此作态。您不是本就更喜女子吗?巧,臣也是。成家立业,儿孙满堂,怎着也比这高墙深院强得多。”
方明珏猛地看向萧乾。
脑中几乎瞬间灌满萧乾妻妾成群,儿孙绕膝景象,突如其来忌恨如疯长野草般将方明珏刹那吞没。
他想到以后也有人如自己般见着萧乾种种温情熨帖,便恨不能化身水鬼,拖着这人沉尸湖底,永世不得超脱。
喉头被压死,几近溺亡。
方明珏面色白。
眼瞳骤缩,他难以置信地凝着萧乾近在咫尺脸。
萧乾微抬着下巴,削薄唇划开道锋锐弧度,眼睑低垂,泄出几丝寂然光。
“你……这是何意?”方明珏双唇颤抖。
萧乾直起身,往后退:“相看两相厌,何必自扰之?”
他又迈进门内,从矮榻边暗格抽出封信函,放到桌上,“这是同行之人身份来历。”
做完这些,他再度走出颂阳殿大门,脸上冷漠与讥讽
个纸包擦肩而过,砸落地上。
边角被摔破,些许白色粉末洒出来。
方明珏站在门里,落影满身,哑声道:“宫宴,白墙。”
他脊背僵直:“就在墙另侧。”
萧乾明白:“你以为要杀你?”
萧乾却老神在在,专心转着手里茶碗:“自然,这也并非全是臣独享好处。以陛下谋算,说不得也能生个小皇子,总比与常太师斗狠,抢个不知心向哪边,人小鬼大端王世子强得多。”
半支窗外忽来阵寒风,刹那吹熄处烛火。
半片阴影蓦地落满单薄中衣,几乎将方明珏瘦削肩背压得垮塌下去。
“从未……”他艰涩道。
“陛下,”萧乾打断他,不耐地皱起眉,“好心劝你,你当放屁呢?”
“不曾!”方明珏惶然出手,去抓萧乾袖子。
然而他未曾想到,以往次次都能抓个准儿,全赖着萧大将军宠人无度,若真不想让他抓着,恐怕方明珏连衣角边缕风都摸不见碰不着。
便跟眼下似。
袖袍擦着方明珏微抖手指扫过去,轻缓柔软,却像个响亮至极巴掌,下子将方明珏兜头扇个清醒。
萧乾瞥眼他如遭雷击神情,径自到桌边倒碗热茶,灌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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