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苦又酸。也不知是得罪几个太医。
“陛下?”
霖铃回来,声音惊愕,却无甚恭谨,“您如何在这儿?娘娘病得厉害,陪不得您耍弄那些。”
方明珏僵,低声道:“朕……只是想亲亲他……”
“陛下恩宠,若娘娘醒着,必定感激涕零。”霖铃淡
活该。真活该。
萧乾浑浑噩噩地骂着。
眼皮越发沉重,像是连着三魂七魄都要在这躯壳里给烧成灰。
只温凉手贴上他额头。
然后顺着他汗湿脸颊滑下来,摸摸他下颔,指腹拨弄过他冒头胡茬。
演武场上箭箭靶心人,下子便病得手都稳不住。任谁看,都心闷得慌。
萧乾也心闷,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抽羊癫疯似只手,索性勺子扔,不喝,咬牙挤出气若游丝句话:“……放着。”
深知萧大将军绝不让人喂食臭毛病,霖铃不再多言,将药碗放矮几上,把脏被子撤换,又出去端新药。
萧乾复又歪歪扭扭躺下。
脑袋里像有万只鸭子在嘎嘎叫,纷乱至极。
像是点墨,终回砚池。
萧乾搬回凤仪宫。
当然,他更愿意搬出宫。
只是现下他没那个心力同方明珏去掰扯那些。
缘由简单。
都消失殆尽,神色平和如往昔。
他双手拉,颂阳殿大门在两人之间缓缓合上。
只剩道缝隙,门卡住。
萧乾松手,便见方明珏攥着门边,手背微微擦红,青筋,bao起。他几乎用力得要将这红漆门拗断,骨节泛出青白。
“……信你,”方明珏表情终于垮,眼尾扫出凛冽红,“……别走。”
些许刺痛。刺痛是彼此。
有瓷器碰撞声,清越而振鸣。
萧乾闭紧嘴。
并没有冰凉瓷勺碰过来,反而肩头被只手不轻不重地压住。
像话本里调调,温热舌小心翼翼地扫开唇缝,往里滴露似,送进去点药汤。
眼半睁着,时像是敌人头颅抛飞,滚烫血砸进眼瞳里,灼得视线模糊。时又像是万箭齐发,城墙上火光与狼烟烧过彻夜破晓,滴血云海从天际滚入眼底,遮天蔽日。
有声渐近,有人渐远。
走马灯般,这生两世,竟好似恍惚而过。
说来,他自小至大,除死过回,还从未病成这副狗德行。
混沌里又仔细想想自己遇见方明珏后干几桩鸟事,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个从头站到脚,顶天立地贱字。
只因着他在严冬河水里泡个彻彻底底透心凉,便是再壮得如头牛,也被这场风寒,给烧成烤全牛。
病来如山倒,萧大将军当夜便直接倒。
翌日也难以起身,像是沉疴旧疾并发,立时便给人当头棒,锤懵。
霖铃端来药,萧乾支着上身,拿着勺子手哆嗦着,将药汤洒半。
“公子……”霖铃眼眶发酸。
萧乾笑,摇头,“做什呢?你是皇帝,方明珏,怎可对臣子如此折尊?只这回,看过便忘,莫再如此。”
他将外袍脱下,盖到方明珏肩头,“夜深,歇息吧。”
说完,转身走。
方明珏没追。
他坐到门槛上抱着膝盖,被宽大袍子笼成小小团,望着萧乾高大俊挺背影慢慢融进浓郁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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