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停当,另边老妇人也打理好新房。
进门,正屋堂上两只大红蜡烛,两把椅子上盖着红布,底下两个蒲团,也
没多久热乎乎馒头出笼,方明珏伸手去捏,烫得往回缩手,被萧乾把抓住,轻轻含含指尖。
萧乾捏捏他手腕:“烫,小心些。”
“嗯。”方明珏耳根微红,又帮着萧乾端菜。
饭菜不多,也不丰盛,说起来也就比萧乾行军伙食强上点。但萧乾还是吃得美滋滋,他留意着方明珏,生怕小皇帝不喜欢,却见他扒着菜,比平日里还多吃半碗。
“多吃点多吃点,”老妇人给他添饭,“能吃是福。”
“就是咱娘仨,你成亲,也得吃点好,”老妇人念叨,“娘跟你说,成亲就别小家子气,不然媳妇迟早跟人跑……”
萧乾听着,蹲在灶台边往里添柴,声声应着。
他自幼被祖父带大,十岁出头上战场,是个出名没爹没娘野小子。
当年北蛮入晋,北境防守疲弱,连被屠灭三城,先皇震怒,后御驾亲征,与萧老将军同将北蛮赶出三百里地,再不敢犯。
但当年,死在那三城中萧乾爹娘、祖母,却连尸骨都未曾找到。
下眼,幸灾乐祸。
萧乾趁老妇人不注意,背过手捏把小皇帝腰,在底下只脚踩过来之前,闪身,找纸墨笔砚去。
屋里有套笔墨,应是这老人家真正儿子小时候蒙学用。墨和砚台十分粗糙,硬得磨不动。也亏得萧乾手劲儿大,用力磨会儿,给方明珏伺候上笔墨。
方明珏握着毛笔盯着红纸怔半晌,才慢慢蘸墨,笔画地写。
当墨落成字,个个化为囍,方明珏才终于从这熟悉字迹中意识到,他竟点头,要与萧乾在这荒郊野岭,成场荒唐亲。此时情况危急,京城不知是何情势,他怎可在此处如此荒废?
用饭,萧乾挽着袖子洗碗,方明珏要伸手,被萧乾挤开,“边儿坐着去,别添乱。”
“你站着腿不疼?”方明珏扶着他腰,“洗吧,会洗碗。”
萧乾笑笑:“细皮嫩肉,舍不得。你扶着点,省点力……对,近着些,嗯,再近点……”
萧乾诱哄着小皇帝靠过来,便飞快地转头偷亲下,笑得跟只摸老母鸡黄鼠狼似。
方明珏不搭理他,等他洗好碗拿出水来,便用抹布擦干,码放好。
人人都赞萧氏门,满门忠烈,但偌大庭院,只有个渐渐蹒跚老人,和个牙牙学语稚子,却又该是何等凄凉?
萧乾路拼命,年纪轻轻靠着军功撑起空落落将军府,又何尝不是为此?
萧乾未曾享受到几日爹亲娘爱,乍听这絮絮叨叨,便连最初有些滞口个娘字,也慢慢顺不少。
他甚至还想着,若是等南越事平息,定要将老妇人接到别院里,至少衣食无忧。
萧乾这边烧火,方明珏跟在案板前揉面。
他是皇帝,该以大局为重。
但今日,他偏偏放纵这荒唐。
譬如黄粱梦。
萧乾与老妇人冒着雨,将屋内屋外都收拾,挂上红纱,贴上墨迹未干红彤彤喜字。
老妇人便又去做饭,还从栅栏里抓只鸡,萧乾拦着不让杀,结果转头还是被老妇人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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