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两辈子以来执念被打碎,那破碎砖瓦墙垣被猛烈潮汐冲刷着,拍砸在他心口,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骇然。
难道、原来……竟会是这样吗……
他喜欢人,他所谓爱,竟直都错吗?
墨燃抱着梨花白返回篝火会时候,菱儿已经不在。
它注定沾染着粘热汗水,有着肉体颜色,它注定是鬓发纠缠,有石楠花腥气,它与呻/吟有关,与激情有关,它注定要在泥淖潮湿温床上才能滋生出娇艳欲滴花蕊来。
墨燃在夜色中急奔,忽然停下脚步,眼神明亮可怕,神情骇然。
脑颅中似乎有什东西断裂,直以来被他固步自封,被他愚蠢固执压抑着那股狂流,以排山倒海声势将他淹没,将他侵吞。
他悚然立在原地。
欲望,欲念。
他真喜欢和顺,超过喜欢刚强吗?
他真喜欢眼眸桃花缱绻,超过凤目凌厉,两刃寒霜?
他……他真喜欢师明净吗?而不是……而不是……
他没敢去想那个名字,可他心跳不由他,血液已变得火热又滚烫。
墨燃被自己爱欲惊到。
命。
日子久,这种得到什,就紧握住什习惯深入骨髓,后来再多金银珠宝缠身,龙涎瑞脑熏得他直打喷嚏,也没能把他骨子里这层穷酸气遮盖掉。
纵观墨燃这生,年幼时潦倒穷困,他喜怒哀乐就像鞋底泥灰,文不值,所以“你喜欢什?”这句话,没人会问他。
后来飞黄腾达,简在帝心,伴君伴虎,他心思别人只能揣测,所以“你喜欢什?”这句话,没人敢问他。
而就在方才,菱儿忽然问他这句话,简简单单几个字,竟把他问住。
众人当然不会觉察到个少女离席,自然也无人知晓方才墨燃和她番对话,依旧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乡人们玩起游戏,他们拿稻梗编顶草环,请个人上去击鼓,鼓声熄灭时候,草环传到谁那里,谁就要被问句话,不能不答。
这是下修界农民劳作时闲来无事想乐子,玩法简单,容易上
情爱。
楚晚宁……
他终于把这个名字掘出来。
沙泥淘尽,珍宝浮出。
从来都是楚晚宁……这样私密情感,这样火热爱欲,从来都只属于楚晚宁啊!
爱欲,爱欲,爱与欲本就是无可分割,不能分离,被对方容貌所吸引,被对方声音、对方气味,甚至是对方个眼神给蛊惑,想要侵占,想要拥有,想要在那个原本跟自己毫无关系肉体上,留下自己气息,想要在对方体内,插入自己热切。
他从来都认为情爱神圣,所爱之人不可亵渎。
可是怎会真不亵渎?
当个热爱着,渴望着,思慕着身躯出现在自己眼前,怎可能忍得住不浑身燥热,不意马心猿?
世间诸般爱意,唯有情爱,与干净无缘。
他曾以为喜爱人,就必然是恭敬,捧在手心,不敢有任何妄念。
就像他对师昧那样。
他觉得这就是爱,好像没有什地方是错。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隐约明白过来,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想这个样子。
他真喜欢温柔,超过喜欢倔强吗?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