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盯着看会儿,笑道:“哦,明白。‘贪怨诳杀*盗掠,是儒风君子七不可为?’仙长真是好风骨。”
他
雕像自然不会说话,只有那双黑色晶石流曳着光泽,像是在凝视着来人。
踏仙君也当真是无聊极,没人理睬他,他也依旧能自得其乐地做戏良久:“晚辈墨微雨,今日有幸拜会,南宫仙长当真好神气啊。”
他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地个人讲很久,活人对着雕像发神经。
“见过你玄玄玄玄……”他掰着手指,然后叹口气,“算不清,谁知道是你第几代侄子,见过你不知道第几代外甥,你座下不知道第几代徒弟。”
然后他粲然笑:“不过如今他们都成刀下鬼啦,所以仙长您若还未投胎,大约也已经见过他们。”
修真界千来以来,英豪辈出,而如今能列在“仙君谱”上,只有十个人,南宫长英是其中之。
从前,墨燃并不以为然,他曾经用根小指头就碾碎儒风七十二城,他只觉得这仙城里窝藏着数以百计废物脓包,刀还未架到脖子上就开始喊疼,剑还没劈下去就开始求饶。
正如上辈子叶忘昔临死前所说,煌煌儒风七十城,宁无个是男儿。
在墨燃眼里,儒风门是盘散沙,而聚拢这盘散沙南宫长英,又能是什不起人物?
血迹斑驳,百年基业在瞬间被后来者夷为平地,到处都是死尸,乌鸦啄着死人肚肠。当年踏仙帝君拾级而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推开先贤堂大门——
“可惜没有瞧见您玄玄玄玄玄孙子。那家伙在城破之前就逃啦,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多少有些遗憾。”
他又开开心心,皮里阳秋地与那雕像亲昵至极地聊会儿天,然后道:“对,听说南宫仙长当年也是代人杰,众望所归,走到哪里都有人誓死效忠追随,甚至还有拥蹙仙长称帝。”
墨燃笑眯眯道:“那岂不就和今日样威风?所以来这趟,前头说都是废话,只是有个疑问——不知南宫仙长当年为何不拒而不登基呢?”
他顿顿,又往前走几步,这时候他视线落在南宫长英雕塑后面立着警言碑上,其实这个碑那大,他早就瞧见,只是直刻意略过。
石碑是南宫长英九十六岁那年,用剑凿刻下,当初朴实无华,但后来又被子嗣添金粉荧彩,如今瞧来倒是熠熠生辉,字字千金。
他披着及地黑色斗篷,穿过挂着儒风历代掌门、长老肖像画长廊,最终停在先贤堂尽头。
踏仙君仰起脸,斗篷加身,帽兜之下,瞧不清他整张脸,只能看到他苍白下巴,弧度凌厉嚣张,微微抬起,用审夺姿态,打量着那尊比真人更高雕像。
那是尊白玉灵石所雕塑像,雕是位宽袍广袖年轻仙君,凭虚御风,持弓而立,匠人工笔遒劲,巧夺天工,用鲽晶石镶嵌眼珠,浣晶砂涂抹衣冠,泛着血腥味晨曦从雕像后镂花天窗洒落,令他瞧上去就像沐浸着九天神光谪仙。
踏仙君帽兜下那半张脸,忽然展露个笑容,露出森森白齿,甜蜜酒窝。
他整理衣冠,长作揖,而后抬起那张清俊脸庞,笑盈盈地说:“久仰啦,南宫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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