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飞升吧,等渡完所有能渡人,就来随你。”
“楚晚宁!!”
纵是幻境,墨燃都能感受到怀罪当时滔天怒意,心中隐秘栗然,还有刻骨失望。
这尊木雕泥塑,缘何敢对赐命之人横眉冷对,“它”,又算得什?!
怀罪双目赤红,眼底里隐透血光。
“这仙,不修也罢。”
怀罪惊怒滔天,脑目昏沉,他厉声道:“逆徒,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
“只想按你从小教去做。”楚晚宁亦是剑拔弩张,但张弛之间,他微微颤抖着,眼里满是悲凉,“是你教,难道你道义只在纸上?!难道百万灾民无家可归,日夜都有孤儿死去,该做不是出山扶道,而是伴着青灯古佛,修禅宗吗?!”
怀罪喝吼,目眦尽裂:“你得道飞升之后,自可行诸多善事!”
楚晚宁瞪着他,像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似瞪着他。
恶火,他怔下,犹豫道:“你……唉,罢,方才可是打疼你?”
但旁观墨燃却清楚得知道,不是。
楚晚宁哪里是疼方才那巴掌,他是疼自幼敬重师尊,竟会说出与自己心中高大形象截然不符番论调。
楚晚宁缓缓闭上眼睛,过片刻,墨燃听到那句再熟悉不过话。
他说:“不知度人,何以度己。”
他不甘,他恼羞成怒,他心中苦恨与秘密该与谁说?
他无处发泄。
最后他喊住即将迈出院门楚晚宁,嗓音冰寒到极致:“逆徒,你给站住。”
他胸膛起伏着,掌捏成拳,眼中江流潮涌,墨燃原以为他下刻就要掠地而起如蛟龙破水掀起狂澜巨浪扼住怀罪咽喉让其知愚知罪。
可是楚晚宁颤抖会儿,终是什都没有做。
他最后眼尾薄红,沙哑地说:“师尊,修真,不是为逍遥自在、超脱红尘。难道修真就只能是为成仙吗?如果是这样,宁愿不要。宁愿半途而废,宁愿无所成,宁愿留在人间。”
“倾所有,力竭而死。”
“……”
怀罪僵住,身形犹如佛龛里饱受供奉而动不动泥塑木雕。
楚晚宁嗓音微有嘶哑:“凡世疾苦就在眼前,恕弟子愚钝,不知师尊何以终日高坐,闭目升天。”
他说完,缓慢起身。
月光下,他去时衣冠早已不再洁白,有污泥也有血迹。
但却那样挺拔庄重,气华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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