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昧裹着南宫柳衣裳,他是冷,彻骨地冷。
眼前阵阵地晕眩,白布下渗出血泪……他颓然跌于座上,把自己身子蜷得其小。
“他不是……”师昧不住地喃喃,“他不是……”
南宫柳自是在旁边听得迷茫:“什?”
——人间多苦,诸恶莫做,情非得已,惟愿少殇。
这与他自己想法没有太多偏差,他心狠手辣,但并非自己所愿,他也是迫不得已。
“良心难安……”当时,恳求真挚地对他说出这番话语华碧楠,却早已在另个尘世杀尽天下人。
而他竟到此刻才知晓。
“挚友哥哥,你、你怎?”颅内嗡嗡充血,耳边模糊传来南宫柳焦急声音,“你脸色好难看,你怎在抖?你……你是不是生病?你冷吗?”
调用,前世霖铃屿属民,四万六千人。
无悲寺属民,万三千人。
……
凡此种种。
前世死生之巅弟子,全部。
蛟山大殿内,豆孤灯亮着。
南宫柳蜷在宝座旁呼呼大睡,手边还搁着两只没有吃完橘子。
忽然,拐角处出现个修长身形,影子投落在南宫柳身上,缓慢地走近。那人脚步极缓,点着芒杖,柔腻鼻梁上端佩着雪白绢布,完全遮住他眼眸。
“唔……”许是竹杖点地声音打搅到南宫离,他自浅寐中醒来,揉揉眼睛,有些茫然地:“啊,是挚友哥哥呀……你眼睛怎?”
出现在殿内正是之前直神出鬼没,尽量不现身于众人前盲眼师昧。
孩子般絮絮叨叨,忽地阵温热裹住他,是南宫柳脱下自己外袍,手忙脚乱地披在他身上。
“来,不冷,把衣服给你。”
那个曾经绵里藏针,机关算尽罪人,在失去神识之后变得如此单纯。
或许每个人,都有过这样急人之急,忧人之忧,年少真挚时候吧?只是在岁月雕琢之下,心脏也和面目样生出皱纹。
变得再也不像自己。
师昧捏着那方柔软细腻绢帛,初时尚觉麻木,脑中只是木钝地想着:原来前世自己所说必要牺牲,是这样尸山血海吗?
死生之巅弟子,全部。
全部都被做成珍珑棋子,为踏仙帝君驱策,除薛蒙,无幸免?
可他明明记得,华碧楠曾与他温和地说过:“你知道,也是见惯生死人,人间多苦,唯愿诸恶莫做。希望这条路上死去人能够少之又少,否则,也良心难安。”
那是华碧楠刚刚通过时空裂缝来到他面前,对他说番话。
南宫柳怔怔地:“你不是去天音阁吗?”
师昧摇摇头:“说来话长,就不与你细讲。”略微顿,又道,“阿柳,应当在桌上落张珍珑兵谱,你能帮找找吗?”
“这有什不可以。”南宫柳立刻在案几上翻翻找找,很快就寻到那张绢帛制成兵谱,“给。”
“多谢。”
师昧纤长细瘦手指在绢帛上慢慢挪移,他眼睛已经盲,看不到上头文字,但是这种兵谱都不仅仅是使用字符记载,为防万,用灵力也能读知。他就立在空寂大殿内,点点地解读着其中内容,那上头写,是华碧楠此前为逼墨燃自毁灵核,调用所有珍珑棋局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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