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劲气流拂过他面庞,九天之上冷惊人,指尖血都像是要被冻僵。他看着前方,看着重重叠叠云雾,层峦叠嶂群山,川流不息江河,人间种种譬如昨日,在下方掠而过。
其实自苏醒那刻起,他就是疯狂,是麻木,是破碎支离。
此时缓下来,他才彻彻底底被那些往事所带来悲楚所浸没。他蜷在龙身上,慢慢蜷缩起来,慢慢将脸埋入手掌。
风很急,猎猎吹过耳边。
他们要审墨燃,他们要剖他心,碎他灵核——
楚晚宁咬着后槽牙,狠戾,却已是个空空架子。
那真相是蛀虫,将他脊骨咬断。
“没有哭,带去天音阁,再晚就来不及!”
“你要去那里做什?”
“救人。”颤抖停不下来,明明不想哭,明明从来不愿意哭,但泪水却终究淌下来,楚晚宁狠狠抹抹通红眼。
楚晚宁苍白着脸问:“他在哪里?”
“天音阁啊。”村人说道,“上修界下修界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个人犯滔天罪行,今日就要被生挖灵核,得到应有惩罚啦!”
如山石崩裂,震得颅内嗡鸣。
“何时行刑?!”楚晚宁问太急切,凤目闪着激越光辉,倒让村人吓跳。
“记,记不太清,好像是……午时?”
真相,真相……
这些才是最终真相!
蛟山已无人相阻,楚晚宁顾不得其他,他疯般自山脚奔去,他到最近村镇,问墨燃去向。
“那个墨宗师?”村人不知楚晚宁身份,粗声粗气地说道,“什狗屁宗师,就是个表里不禽兽。”
表里不,禽兽……
自珍着。
他想起来……
地魂融合,带来往事。如这样事情,桩桩件件,楚晚宁都慢慢都想起来。
他起身,比任何时候都愤怒,都急切,都悲伤,都痛楚——
他手在发抖,他终于知道切真相,知道事情始末。
十恶不赦,罪当万
“救个被错判人。”
“……”
“如果这世上有人应当被生挖灵核,受万人唾骂,那不该是他。”楚晚宁沙哑道,“要替他沉冤。”
纸龙没有再问,它载着他,化作通天彻地头角峥嵘巨龙,破空吟啸,冲天奔翔,风动群岗,时间耆须飘摆,寒雾击碎,在湿润云海中腾飞。
楚晚宁坐在它龙角旁。
午时……午时……他看向晒场旁日晷,蓦地色变!
升龙符破空而出,掀起狂风惊浪中,楚晚宁喝令纸龙带他乘奔御风,去往赶往齐地。纸龙初时还想与主人饶舌拌嘴,却惊觉楚晚宁眼中竟有水汽。
小纸龙惊呆:“……你怎?”
“帮。”
从未见过楚晚宁这般神情,它竟不知如何是好,只道:“本座从来都没有不帮你呀——哎呀,你不要哭。”
罪人……
,bao君。
眼前晕眩,两世倥偬,前世踏仙君在朝他咧嘴狰狞,此生墨微雨在朝他垂眸浅笑。
不是。
真相不是这样。
其实,不止是被冤枉童年。
也不止是受师昧蛊惑。
远不止与此。
但这些最重要记忆,都被师昧咒诀压下去,二十年,两辈子,竟无人知晓这件事最初模样。
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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