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弥腻伽伽那……”
红芍在往生咒
呢喃里，无意识地重复着：“大哥……你回头啊……你再看看
……”
“想和你……好好道个别……”
“大哥……”
蓦地。
不送你走，医不好你，但却能好好陪着你，痛苦是。但那
自私，那软弱，把你推给
别人，自己逃之夭夭，把痛苦都留给你。
他跪在红芍亡魂前，
如初见时红芍跪在泥尘里，哆嗦着，颤抖着，哀哀地恸哭着。
甚至都没有勇气和你说声再见，没有用颗真心，与你惜别。
那整日，从晓天初破，到绯霞漫天。
是人魂最后相伴相依。
哪怕是再单纯愚钝人，此时也应当知道，国师是骗他们。那些被献上女人，最终并没有成为圣女，而是成祭山之物，乱葬枯骨。
权贵者骗局，骗尽那些走投无路性命。
红芍浮于空中，喃喃着她临死前最后执念句话，她眼神空荡荡地，她说：“你回头啊……大哥……想和你好好告别……”
你回头啊，不奢望和你起变老，不奢望你重新把手伸给，带远行仗剑。
就想，想直以来都是追着你，直以来都是看着你背影，分别时候能不能换你目送走上城楼，能不能换你好好地看眼。
会停下。
偷生般，松口气。
直到他渡到最后个鬼。
那个清晨，李清浅照旧提着魂灯，墨熄看得出他步履比往日轻松不少，女哭山鬼还剩最后个，李清浅觉得或许是自己从前想得太多。
他红芍应当还在国师宫殿里占星问道，好好地当着她圣女，绝不会是他胡思乱想那样……
黑气逸散。
天边云霞正稠艳，万丈金光入海潮。李清浅嘴唇颤抖，念最
天终于暗，放出魂灯冤鬼不能再留，她或是落入永劫，或是被他超度。于是李清浅只能鼓足气力，哑着嗓子，流着泪，遍遍地念着往生咒。
他送她走，他渡她走。
瀚海浮生，梵语低喃，这次，由他看着她离去。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遍又遍。
不甘心就这样死啊，大哥。
这生都没有和你说句再见。
从墨熄这个角度，他并不能瞧见李清浅当时面目如何，死寂中，也没有任何声响。
良久之后，像是洪流终于溃堤坝，李清浅喉咙里忽然爆出近乎是野兽哀鸣哭嗥，嘶哑不成调，字字不成声，泣血泣泪，回荡在梦境中，每声痛哭都像是从喉管中合着鲜血挖出。
他说，不该送你走……不该送你走……
最后魂，犹如缕孤烟，孱弱地从灯里飘出，飘然化形。
女鬼身材娇小，身凤冠霞帔，却是，却是……李清浅如遭雷殁，浑身骨血冷透——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红芍？！！！”
那薄薄倒影，像场终于降临噩梦。
红芍冤魂茫然悬在他面前，容貌还是他梦中见过无数次容貌，甚至她鬓边仍有芍花虚影，脚底仍是鹅黄绣鞋……可她却不会大笑，不会蹦跳，不会像个小锣鼓样和他嚷嚷闹闹。她只是像所有伏诛厉鬼样，心智和记忆都已泯然，只剩缕魂魄，飘飘荡荡，孑然无依地浮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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