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在无人注意时候,狼狈不堪地闭上眼睛,喉头攒动——
多少年前,也是慈心冶炼铺二楼,也是在这屋子里,年轻顾茫同样也是摸着道奴籍颈环,脸上笑得很灿烂。
那道颈环,当时是由宋老伯摘落。
“结束,顾师兄,以后
“好。”
顾茫睁开眼睛,摸摸自己脖子,第遍摸完没说话。但很快他又摸第二遍,这遍他倒是说话,他转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项链……”
墨熄长腿窄腰地倚在窗边,听他这说,怔下:“什?”
顾茫惊讶道:“你送根项链吗?”
“……”
前两条顾茫都淡然地照做,但是最后条他却不肯。他重新睁开眼,盯着那盒子看会儿,喃喃道:“……不喜欢这个东西。”
说完抬头看向墨熄:“走。”
“坐下。”
“走。”
墨熄说:“你如果还想留在羲和府,就定要按他说做。”
岳家迥然不同。岳钧天炼器味追求霸道,慕容楚衣也无所谓残忍与否,所以幼年时,江夜雪就没少因为理念不同,而和父亲起冲突争执。
人心念除非经遭无法承受剧痛,不然是很难改变。
其实就算没有他亡妻那件事,墨熄觉得江夜雪最后也定会和岳家分道扬镳。
江夜雪从积压着堆炼器材料货架上取下只铁盒,拂去上头灰尘,来到二人面前。
墨熄曾经陪过顾茫摘下锁奴环,所以对这个铁盒再熟悉不过。江夜雪因此有些迟疑看他眼,说道:“羲和君,要施法,你要不要回避下?”
墨熄没答话,江夜雪却有些于心不忍,跟他点点头。
顾茫得确认,蓝眼睛里流淌过细碎光芒,他反复摸摸自己奴籍颈环,那张瞧上去和过去样温柔善良脸上露出些谨慎高兴。
然后他居然转头,对墨熄说句:“谢谢。”
窗外有湿润风吹进来,吹着墨熄鬓边零碎散发,他抱臂站在不远处,言不发地看着顾茫侧影。
如今顾茫就像昔日顾帅碎片,他想从他身上看到旧友影子,最终却只落得个眼眶都被这碎片扎痛扎红后果。
顾茫没辙,只得撇撇嘴,看上去有些委屈,又有些警觉,但犹豫会儿,他还是把手搭在盒子上。
墨熄对江夜雪道:“施法。”
江夜雪点点头。像慕容怜当年那样操作其实是错,锁奴环本身法力就很大,如果只是随意扣戴,有可能会引起佩戴者灵流,bao走,或者意外死亡。
但是这个道理,当时那群少年,其实谁也不懂。
炼器师江夜雪垂落眼帘,默念咒诀。很快地,铁盒孔洞中淌出道暗黑色灵流,那灵流像蛇样顺着顾茫手臂往上攀爬,从小臂,到肩膀,到锁骨……环绕在他脖颈处,最后凝成道黑色玄铁铁环,烟霭余韵绕,又化作只吊在铁环上小牌。
墨熄脸上却很平静,他看着那黑魆魆盒子,没有任何多余表情:“不用。”
“好罢,那就开始。”
他把盒子放在地上,然后对顾茫说:“顾……”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称呼他才好,只得叹口气,“你请坐下。”
“把眼睛闭上。”
“把手放在盒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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