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面读得很仔细,你要不要迟些再办离校手续去,等全部批掉……”
“不。”他笑着摇摇头,“天亮,就要走。”
她懊悔极,为什总觉得还有时间?
为什不熬个夜?
又为什,要去逛街,闲聊,开那冗长无意义会议?
但现在,他连这份权力也没有。
谢老师想着之前事,心中唏嘘,怜悯地望着眼前男孩。
少年道:“这次来,是来向老师告别。明天就要走。”
“回老家?”
“……嗯,算是吧。”
“没事,老师,您能和聊聊天,已经很高兴。以前在村子里,别人见都绕着走,从来没人和你样那专注地听说几句话。”
“同学也都很好,至少没有拿砖头砸。”
他说很平和,但头总是低着,肩也佝偻,长期背负沉重侮辱,使得他脊柱已经长得畸形,被压弯。
她后来对他说:“晚自习之后只要你愿意,都可以来找单独辅导,有什不懂,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他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半张正常脸露出些窘羞红。
触目惊心,赤裸裸不正常。
“有病!”
“别靠近他,没准会传染。”
“喂!阴阳人!”
伴随着这张脸和他起成长,是如影随形谩骂和嘲笑。
这里有个学生将要碎梦,还有颗快要跳不动心,她作为他最后任老师,却不能给他梦献上捧花束作别。
“
少年顿顿:“老师,要是病不是在脸上,而是在别人看不见地方,大家就会对友善点。那该多好。”
谢老师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事情到这步,什努力都已经做过,可惜她毕竟不是他家人,她做不最终决定,也救不他。少年家境天局促过天,母亲懊悔让这孩子出来念书,家里毕竟还有个身体健全次子,才念中学,有病那个叫回来,便可换健全孩子走出去。
她觉得她做也没有错,作为个母亲,也要权衡家境,她很公平。
“你……你上次放在这里,要替你看论文,还没有完全改完——”
谢老师觉得自己就快兜不住泪,仓皇地变换话题。
她认识他这两年,习惯于他微驼着背,来敲她宿舍门,把他自己写好论文、散文、乃至于诗歌带给她,请她指点。
这年头很多人喜欢骂娘,却很少有人喜欢写诗。
他却执着地写着。
同学们笑他,丑八怪写丑东西,酸死,比你烂葡萄脸皮还酸。
他笑笑,老老实实地又写。
因为有病,因为病得不知掩藏,丑得不知躲闪,少年从小受尽白眼。哪怕再努力地学习,再温和地与人相处,他仍是像头游走在青天白日之下恶龙,得不到任何平等对待。
很少有人和谢老师样,能够发觉他正常那半脸长得很乖巧,是温柔。
他总是在温柔而麻木地承受着大家讥笑,有时候自己也配合着笑笑,好像他真做错什似。
可他到底做错什呢?
谢老师看在眼里,他念书永远是最认真个,老实本分,分在小组里总是默默地做最多活儿。别人欺负他,他也总是好脾气地受着,话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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