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拿张纸擦擦脸,低头开始写病历。
患者自诉于1小时余前摔伤左小腿,当时感左小腿疼痛,患肢不能活动,未发现有活动性出血和骨质外露
馒头不是他好朋友,连朋友都不算。
他直是这划分,划得很清楚,跟任何人都这样,为就是自保。
但还是躲不过。
他咬咬嘴唇,在心里骂馒头句傻逼。
这日子过不下去,就这种破日子都过不下去,真是可悲。
项西觉得自己全身关节都发硬,半天才咯吱咯吱地响着坐到椅子上。
平叔又很慢地吃几口菜,细嚼慢咽地半天才放下筷子看着他:“馒头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他跑。”项西闷着声音说。
“跑哪儿去知道吗?”平叔问,“你俩好得跟亲哥俩似,你应该知道啊。”
“不知道,”项西觉得胃很疼,今天忘吃药,不,不是忘吃药,他早上起来时候放在床头药就都不知道哪儿去,“叔,那些药呢?”
叔亲儿子呢!”
“干什!”平叔拍桌子。
二盘扬起来拳头停在空中,转过头看着平叔:“平叔!你不能再这惯着他,你心眼儿好,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灯!馒头走事儿肯定跟他……”
“这是带大孩子,”平叔打断二盘话,盯着他,“要打要骂,要死要活,都是事儿。”
平叔已经说出这样话,二盘不敢当着他面儿再对项西动手,憋肚子火他也只能是把项西狠狠地往椅子上掼,骂句:“活该没人要玩意儿!平叔就他妈该让你冻死在野地里!”
他特别想去同奎胡同小屋里找出那张名片,给那个人生摄影师打个电话,你要不要来看看不样人生。
程博衍今天本来不值班,但隔壁刘大夫发下午烧,晚上他替下刘大夫。
程博衍身体还不错,很难得头疼脑热,不过值班时来个骨折病人对着他脸连打三个喷嚏,不知道会不会被传染上感冒。
这人感着冒,吃药之后晕头转向地开着摩托车对着路边垃圾箱就撞过去,对着程博衍通喷嚏打完才把情况说明白。
拍完片子又是通喷嚏,程博衍觉得自己要疯。
“药?什药?”平叔想想,“哦,床头那些药盒?那里面还有药啊,不知道,都当空盒扔。”
项西没说话,手抖得厉害,也不知道是疼还是气。
“会儿记着把碗洗,用热水洗,别着凉,”平叔站起来,拿茶壶往楼上走,“你说你,好朋友跑没影儿还吃什药啊,多难受事儿啊……”
项西握着拳头顶着自己胃,很长时间才慢慢直起身。
收拾碗筷进厨房,洗碗时候他直低头盯着自己手,被李慧掐出伤口旁边那道被二盘抽出来红印已经肿起来。
项西手抖抖,眼睛眯缝下,在二盘开门准备出去时候,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小展!”平叔吼声。
项西停下,全身血都像是翻腾着涌上来,却无处可去,不用毒药都快能七窍喷血。
他在二盘身后对着门踹脚,门发出声巨响关上。
“坐下。”平叔指指椅子,拿起茶壶慢悠悠地喝口,又开始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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