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李保国把酒瓶往桌上
放，“嫌你老子
酒不好？嫌不好你带酒来啊，空俩手回来还挑？”
“爸，你说什
呢，”嫂子开
口，语气里满满不爽，“儿子回来趟，你就盯着他带没带东西啊。”
“你闭嘴！”李保国眼睛瞪，“
们家什时候轮得上女人说话！”
“女人怎！”嫂子提高声音，“没这个女人，你能有俩孙子啊？指你闺女给你生孙子啊？她连个外孙子都生不出来呢！”
蒋丞感觉自己有些震惊，震惊这家人会就这随便两句话就吵起来，震惊他们会在这种需要表达起码家庭和睦饭局上吵起来，而看到沉默不语李倩两口子时，他更震惊。
他脱掉外套，撑着墙狠吸几大口气，慢慢吐出来，再吸气，再慢慢吐出来，然后轻轻叹口气。
他都不记得这些天他叹过多少气，够吹出个迎宾大气球吧。
在屋里待几分钟，外面李保国又开始大着嗓门儿叫他，他只得搓搓脸，打开门走出去。
屋里人都已经坐到桌边，那俩只顾着看电视熊玩意儿也坐好，不光坐好，还已经开始吃，直接上手往盘子里抓排骨啃着。
“吃饭吧。”李倩说句，伸手过来拿他面前饭碗。
李保国嗓门儿和唾沫星子里解脱出去，还有搭在他肩上让他全身僵硬那条胳膊。
“会儿跟你们算账！”李保国又指指另个女人，“这个是你姐，李倩，这你姐夫……你外甥女，叫舅舅！”
“舅舅。”旁边个看着大概四五岁小姑娘叫他声舅舅，声音很低，像是受惊吓似。
“你好。”蒋丞挤出个笑容。
李保国终于放开他，他说句换件衣服就迅速进里屋，把门关，靠着门闭闭眼睛。
“有孙子是因为有儿子！”李保国嗓门儿大得能震碎头顶那个破灯，“现在又多个儿子，想要孙子，分分钟事儿！李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老婆这德性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是吧！”
“吵什吵！”李辉摔筷子站起来，这话也不知道是冲李保国还是冲他老婆。
“吵什问啊？吵什你不知道啊！”嫂子尖
“谢谢，自己来吧，”蒋丞赶紧拿起碗，“你吃你。”
“让她盛，”李保国在旁边说，“这些事儿就是女人干。”
蒋丞愣愣，李倩从他手里拿走碗，到旁边锅里给他盛上饭。
“来，今儿得喝点儿好酒，”李保国从地上拎起两瓶酒，估计是李倩或者李辉拿来，但还没等蒋丞看清是什酒，他已经打开旁边柜门，把酒放进去，从柜子里拿个瓶子出来，“这是自己酿，刺儿果酒。”
“就喝李倩拿那两瓶酒得，”李辉有些不愿意，“你这破酒还老拿出来献宝，喝着股涮锅水味儿。”
这屋子人，从他进门开始，除李保国，就没有个脸上有过什笑容。
李保国给他挨个介绍时候，每个人都只是点点头，言不发。
但这种冷淡并不像是不欢迎他，也不是有什不满，而是那种天然，与生俱来带着丝茫然麻木。
更可怕，让人觉得压抑。
就短短这两分钟，已经让蒋丞感觉喘不上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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