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霁身破雪障,擒住醉山僧左肩。醉山僧定如磐石,斜肩缩,徒手回震。苍霁五指绷紧,接招不退,全凭蛮力抵着醉山僧退几步。醉山僧怎料他竟会这样蛮缠打法,全然副不顾性命模样,当即快步避退。
碎雪飞扬,地面被荡起细雾般雪屑。醉山僧手臂间嘭嘭嘭声不绝于耳,他素来看不上这样拼命纠缠,却不料今日遇上这样棘手!他不肯动辄杀人,故而让再让。苍霁肩臂和脖颈皆现鳞光,醉山僧拳头打上去只觉得坚不可摧,难以贯穿。
醉山僧脚蹬后,稳住身形,猛地旋身抬撞起单膝。苍霁并臂抵挡,仍被震得内脏翻动,周身酸痛。净霖血化在口齿间,苍霁内火越燃越烈,有些不死不休架势。
他妈!
苍霁尝到自己血味,他齿间不松,陡然头撞在醉山僧脑门,就是醉山僧也不曾见过这无赖招式!立刻双眼花,被苍霁摁进雪中。苍霁拳砸在醉山僧颊侧,摁着他脖颈死死卡住。醉山僧双腿果断抬起,屈膝重击在苍霁后背。苍霁仿若被压在巍峨之下,只是不肯撒手。
朔风乱雪,灰白庇夜,雪碴子灌进领口,擦得苍霁骨头生疼。
怎会这疼。
苍霁收紧手指,净霖背上血肉模糊。他闷声爬起来,扳过净霖脸,带血拇指不断地擦着净霖颊面。刚才还是净霖在抖,可是现在只有他在抖,他才明白变为人有时候也控制不住这样颤抖。
苍霁齿间咬得咯嘣,恨红眼。他应该愉悦,将这团血肉吞进肚中去,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为什,这刻他只想咬断醉山僧喉咙。
降魔杖落回主人手中,醉山僧斗笠早脱,露出贴着层青皮脑袋来。他原本形容枯槁,此刻反而显出青年之容。醉山僧持杖靠近,嬉笑皆隐。雪淋在他破衣烂衫上,茶褐袈裟陈旧泛白,架在他身上似若偷来。
醉山僧喘息困难,掌拍地。降魔杖转动斜飞而来,苍霁跨足猛压下他手掌,整个人像是饿狼扑食般。降魔杖应声摔地,醉山僧面色逐渐泛青。
“回回头是岸。”醉山僧怒目切齿,“否则”
苍霁呼吸急促,他十指紧缩。
醉山僧手指划在雪中,凌乱地画出咒阵。霜雪忽滞,紧跟着头顶阴云滚滚,霎时落坠下座倒置仙山来。仙山卷风,急速坠袭而来,在半空猝然破化成巨影,垂拳向苍霁。可是已经晚,醉山僧眼见巨影将至,手臂间却泄出剧痛。他嘶声
“你不过条混沌初开鱼儿,即便此刻误入歧途也尚有归道之法。此人古怪,用些邪说诐辞迷惑你心也不足为奇。”醉山僧驻步,“待结他,自有你生路。”
他形容变,连“老朽”也不称。那双眼睛仍是浑浊,与他此时面容格格不入。他醉态也不翼而飞,仿佛方才具是假象,现在才是醉山僧。
醉山僧将苍霁修为然于胸,若说净霖尚有他肯垂目地方,那苍霁便根本不值提,他只消动动手指,便能将这尾锦鲤抹干净。但他自认为不是弑杀之人,所以不肯对苍霁再开杀戒。
苍霁并不答话,醉山僧见他毫无悔过之心,不禁提掌相催,要他让开。苍霁狼蹿而起,健硕长身如同飞凌利刃般扑向醉山僧。
醉山僧斥说:“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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