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帝霍然起身,却听真佛正色劝。
“劫数良缘具不能料,帝君心思百转莫测,与其寻出来,不如放任自流。”
“他既是劫,便是命。”苍帝身隐雾间,“天地之间能称帝者唯而已。这命给不,只能先杀他以却后事。”
苍帝沿池而去,在袅袅梵音中,见那佛珠沉沦水面,顺流南去。莲池最南处,万花之间停小舟。舟上对坐两人,为持经解道老僧,为披着天青宽衫男人。
老僧呶呶不休,枯燥无味。男人散发入定,端坐静听。那天青袖淌进池中,剪出方天色,沾袭莲香。净霖侧容冷情,既不见不耐,也不见困倦。池面如境,波映苍穹,刹那望去,竟有种他端坐于净空云间之感。
苍帝忽问真佛:“点生机,顽石亦能脱胎成人?”
真佛笑而不答,只道:“胸中藏剑,道里隐真。”
“何处寻道?”
“道自在神明,道自在天地。凡目所及,凡耳所闻,皆可称道。”真佛抿茶笑语。
苍帝后靠冷笑,说:“天下修道,道何处?”
屋中新添床榻,并靠在窗边,使得里间颇显拥挤。苍霁见天已三更,便潦草地吃些东西,漱口之后滚身上榻。
净霖睡意全无,他不曾与人同室而眠,故而侧身望着床沿,心里只将百种咒术念来默去。月色如水淌于席上,净霖浸在这水泊里,逐渐忘背后还有人,全心都陷在精进二字上。
他灵海生于本相之后,绕着咽泉形如风雾。眼望去,难以见底,只能瞧见咽泉寒芒萧杀,屹立在他胸口间不曾倒斜。
苍霁自后瞧着净霖,见净霖颈后光洁,白皙爽净,只无声笑。他在九天门鸣金台上窥视净霖数日,已将咽泉形貌然于心,除那什降魔剑道,他待净霖更有意思。这样胸藏利剑人,谁能料得他抱起来是软?
鸣金台并不是苍霁头回见净霖。
咽泉既是净霖,净霖亦是
“破后方立。”真佛说道。
苍帝反问:“如此说来,劫数将至?”
“帝君已洞察秋毫,心存思量。”真佛颔首。
苍帝眸中杀机现:“是谁。”
真佛却抚掌大笑,将颗佛珠抛丢入池中,说:“南禅八百莲池水,缘定其中不可探。帝君想弄明白,不如踱步自寻。”
年之前,净霖曾斩西北大妖虎头枭。此枭位居北地偏西沼泽荒地,本是苍帝座下置西抵抗血海员大将,却因些至今未明糊涂事,掠杀北地三城百姓。净霖负剑孤身前往,将虎头枭斩于血海之前,引出邪魔惊天涛浪。苍帝到时,只见那白袍剑封海,无数巨浪迎面而止,咽泉剑前无魔僭越。
苍帝问左右:“此人是谁?”
小妖便缩颈回话:“帝君不识他,他便是那九天门纵行中渡剑无敌手净霖!”
数月之后,苍帝又得梵坛邀约,前往至南古刹听议清谈。他与佛同座相并,粗茶饮就间瞥见只石头小人盘腿坐在莲池旁,持筷垂钓,在诵经声中昏昏欲睡,点头不止。
苍帝心下动,余光见它又坐片刻,忽地弃筷跳起来,伏在池边抄杯捞鱼。池中不过几只手指长短红鲤,初萌梵音才通心性,个个围着石头小杯打转,反而逗得它越探越深,最终个“咕嘟”栽进池中,顶着莲叶晃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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