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霖倚窗而坐,苍霁并未跟来,因他乃介“普通商人”,不便过多参与九天门中事,早早寻个由头躲开。
净霖心中思绪纷纷,口中却仍做冷淡,只问他:“你将这几日见闻尽数道来。”
“那夜月黑风高,为避邪魔,城中在入夜后概不许点灯,故而四处黑黢黢片,伸手不见五指。斥候白昼探查血海浪势,直到夜间也不见归来,守将便预料血海将至,因此差等众披夜设咒,加强戒备。只是待到深夜,曾守墙而观,分明见着血海横流向左,恰好避开城镇,逃过劫。守将警惕,不敢放松,等便彻夜蹲守城墙,直不曾有邪魔靠近。这样连续守三日,日晨时,忽听北门已破,只见血海翻涌而入,雾气迷蒙间邪魔鱼贯而入,守城符咒竟也不起作用,转眼间便死伤无数。”
“九天门持‘肝胆’二字以正门风,守将往下所有弟子无临阵脱逃者,全部抵身为墙,以阻血浪。”晖桉声音渐哑,“死大半,眼见城已将淹,守将点燃烽火台,却见往北线尽数被淹,连雾也突破不,便知百里之外七星镇与双城也将遭此难,于是派快马加鞭赶去传讯。不敢欺瞒君上,眼未瞎之前,百里穿杨不过举手小事,仅凭双鹰眼分辨秋毫。大雾之中,只剩能勉力辨清去路。”
“于是孤身奔马,穿雾赶向七星镇。可是君上,长久以来,邪魔虽然狡诈难除,却习惯独来独往,即便有结伴者,也不过三四只。然而此次奔马途中,看见血海迷雾间,它们竟汇聚成股,混杂成群。遭遇贪相追赶,箭尽弓断,双目被雾蚀所伤,幸得七星镇守备所救。只是他们竟也遭受血海冲击,正准备策马向南,给们传递消息!”
几具尸身。奇怪是,凡成人尸身皆有撕咬痕迹,唯独孩童身上不见咬痕。
“连邪魔也不食。”净霖被无端吹起风刮动下摆,他说,“莫非是人干。”
“普通人即便有这样好手艺,也没有这样威慑力。”苍霁松开帕,说,“况且有事自昨夜起便不太明白。”
“何事?”
“听闻九天门外遣弟子皆是修为稳定,已得小成高手。”苍霁蹲在净霖面前,双眼漆黑深沉,“五百人分守七镇三座城池,再危急情势也能守几日,怎就会全军覆没。”
两头同时遇袭,难怪支力不足,是因为根本没有救兵,又被血海包夹,烽火无处传,快马也赶不及。
“你到七星镇时。”净霖问,“已经死人吗?”
“双目已失,看不见。但是听闻七星守备说,此次
净霖与他相视片刻,说:“你对九天门似乎分外解。”
“这是自然。”苍霁略为遗憾地说,“曾经也想投报九天门,可惜天赋不够,被拒之门外。何况如今九天门充当各方之首,举动皆备受瞩目,想要解它人,还怕无处打听吗?”
净霖听闻此言,却另有想法。他觉得苍霁话中似乎暗含着提醒,叫他茅塞顿开,又似乎这只是苍霁无心之言,因为他神色太过坦荡,反叫净霖愧于试探。
净霖移开目光:“此事疑点重重,须得细问晖桉。”
晖桉双目蒙纱布,拘谨端正地坐在床沿。他半晌未闻净霖声音,不由地暗自忐忑,唤声“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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