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嵘在雨中膝行向前,他哽咽着磕下去,不断地不断地磕着头。
“父亲!陶致屠杀无辜已证据确凿!他做错事,身为兄长难辞其咎
院中死寂,接着炸开无数议论之声。
“你当真是”净霖身前人惊慌退后,“你当真是天底下最铁石心肠人!你怎敢这样说?你怎敢”
“敢。”净霖骤地转过目光,他撑地而起,在夜雨中似如悬崖峭壁间挺松。他言辞犀利,“陶致*杀人女,强取豪夺,居北数月百姓苦不堪言!身为守将,窃取奉银,偷减工料,大难当头弃人而逃!杀他,何错之有?这等背信弃义、祸乱方卑鄙之徒死不足惜!来日但凡沦入此道之中兄弟,不论亲疏,净霖皆会拔剑相向,绝不姑息。”
黎嵘立觉不好,已经抬起身,却见九天君掌中茶盏倏地砸出。瓷盏登时崩碎,凉茶泼净霖半身。
“来日。”九天君怒火压抑,“你连也要杀?!”
住口!”黎嵘半回身,“今日就事论事,何至于这样夹枪带棒!净霖历来稳重,虽有小缺,却无大瑕。他也是父亲手把手带出来,他什心思,父亲不明白?用得着你们这般落井下石!”
“大哥真没道理,什叫做‘你们’,莫非们兄弟不是体,还分个什你派别?”
“落井下石也说得出口!陶弟行有不妥,门内没规矩吗?父亲没章法吗?用得着他净霖持剑杀人!到底是谁在落井下石,兄长你扪心自答!”
“既然是兄弟,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云生挺身而出,“净霖为人众所周知,其中缘由叫他说出来不就明白!”
“好!”人自檐下疾步而出,站在净霖面前猛地甩袖,质问道,“你自己说!你为何要杀陶弟?你当真没有点私心作祟?你分明是怕他留下什只言片语叫人起意吧!”
檐下众人齐跪倒,顷刻间院内鸦雀无声。九天君胸口起伏,他撑着桌踉跄半步,难以自持地重拍着桌面。
“你好狠心!”
“不孝之子怎能与父亲相提并论!陶致作恶多端天道轮回!净霖自作主张罪加等!”黎嵘飞快地说,“恳请父亲罚他鞭刑,让他面壁思过!”
“他杀弟在先,区区鞭刑就想蒙混过去,那日后门内弟子皆可效仿!”三弟臂横出,指向净霖,“况且他如此行事必有内情!句话都不准陶弟留,大哥,他怕什,他瞒什!”
“无稽之谈!”黎嵘斥道,“净霖言行皆在父亲眼中,他能瞒什!陶致身兼安北重担,却玩物丧志、泯尽天良,惹得北边民声鼎沸!净霖专修正道,怒火攻心先斩后奏,他怕什?他怕不过是民怨生变,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
“何出此言。”云生侧首,“休要将捉风捕影事情拿来作弄人!”
“父亲!”黎嵘陡然,bao喝声,震下四周嘈杂,他额头磕在地上,“且听听净霖如何作答!”
九天君闻声眺望,掌中茶盏端着不动。
净霖卸下腰侧短剑,置于膝前。他静跪片刻,抬眸时觉得天地间重意都挤压在胸腔里,压得他几欲喘息。
“父亲。”净霖说,“此剑乃澜海所造,秉承匠心,锋利无比。将它带回,是不忍宝剑蒙尘,归于邪道。陶致居北杀人如麻,杀他——不该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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