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放弃抵抗,还把城中粮仓全部留给边沙骑兵。边沙骑兵靠着大周人粮,屠尽大周人城。他们马被沈卫养得膘肥体壮,在茶石河驱赶百姓与被俘军士,夜坑杀得干干净净。
沈泽川是死里逃生。
阒都如今要清账本,沈卫生前切调令都显得格外草率,他确实像是在与边沙十二部里应外合。然而沈卫畏罪自焚,把火烧掉自己,连带着所有文书全部销毁,就是办事雷厉风行锦衣卫此刻也束手无策。
皇上要查明白,他们只
他要活!
沈泽川发狠地撞着那木板,终于听见“扑通”声。床板被跺塌半,身体侧陷,土袋跟着滚下去。他犹如破水而出,摔在地上大口喘息。
地上冰凉,沈泽川伤腿不听使唤,他用手肘撑着身,汗顺着鼻梁往下滴。狱里冷,他却觉得整个身体都像是在燃烧,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终于忍不住垂下头,干呕起来。
沈卫该死。
中博有十二万兵马,分六州设防线,茶石河兵败后边沙骑兵入侵敦州线。正如审问人所说,当时还有挽回之机,沈卫不仅兵强马壮,粮草充实,还有端州三城守备军可供调配。然而他却出人意料地抛下端州,畏畏缩缩地躲回敦州王府。
诏狱里灯火灰暗,沈泽川手脚发凉,愈渐喘不上气。那麻绳捆得紧,他不断地搓动着双腕,却无济于事。
土袋挤压着前胸,他仿佛被投进深水潭,耳边嗡鸣,鼻息错乱,像是溺水般地无法继续呼吸。
沈泽川转动着眼珠,盯着栏杆外烛光。
堂中几个锦衣卫正在吃酒,划着拳呼喝,根本无暇回头看眼沈泽川。沈泽川被土袋钉在粗糙草席上,窒息恶心感犹如洪水般埋没他。
眼睛有些昏花,沈泽川抬高头,咬着牙动起脚。双腿被杖刑打得几近麻木,此刻抬起来,竟像是没有知觉。他踩在木板床左角,那里被虫蛀烂,头天还被他坐坏些许。
这躲成为中博沦陷开端,端州三城被边沙骑兵全部屠城,守备军士气顿挫,仓皇南撤,所有人都以为沈卫会在敦州与边沙十二部殊死搏,他却再次闻风而逃。
中博军节节败退,边沙骑兵像是把锋芒毕露钢刀,几乎捅穿六州全境。他们策马而来,轻装上阵,全凭以战养战路追到大周王城阒都八百里之外。
如果沈卫能够在撤退时烧掉城中粮仓,实行坚壁清野,那边沙骑兵绝对无法深入到这般地步。因为他们没有辎重,全凭攻下城中粮食充作补给,旦把城中粮食烧干净,再彪悍边沙骑兵也要饿肚子。
饿肚子是没有办法持续作战,届时离北铁骑会渡过冰河从上阻断边沙十二部退路,启东五郡守备军由天妃阙掐死边沙十二部能够逃窜方向,这些弯刀就是瓮中之鳖,决计撑不过冬天。
可是沈卫没有这干。
呼吸越来越艰难。
沈泽川蹬着那角,用尽力气下跺。可是他腿脚无力,甚至没跺出声音,床板纹丝不动。冷汗使劲地淌,背后衣衫浸透。
他想活。
沈泽川喉间疯狂地逸着呜声,他咬破舌尖,用脚接着跺着床板。
纪暮那具不成人样尸体就是抽着他求生欲望马鞭,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纪暮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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