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恒在恭贺声里缓和些许,他见海良宜还跪着,不禁叹道:“阁老请起吧。”
场危机化于无形,太后看萧驰野须臾,说:“都道成家立业乃是男儿平生愿,策安如今可有定亲人选?”
沈泽川目光晃,也看向萧驰野。
萧驰野肆无忌惮地笑笑,说:“回太后,凭如今这个模样,哪有阒都千金愿意下嫁呢?况且成家立业皆非志向。”
太后说:“总督过谦,如今阒都之内
李建恒握紧手里酒杯,环顾下方,见群臣垂首不敢直视他,方才平缓些怒气。他不能对海良宜发火,但是今日他也不想认错,他在这龙椅上坐立不安,已经尝过众生臣服甘美,如何能心甘情愿地叫人指责?
他是皇帝啊。
李建恒眼睛都熬红,饮最后口酒,说:“……此事作罢,扶阁老归座吧。”
海良宜也知道今夜不是进谏时候,但他秉性难改,心直口快:“老臣还有话要说。”
李建恒唇线紧绷,他没吭声。
好打个酒嗝,还在挥手。
“阁老不必惶恐,该……”
“哀家以为此事不妥。”太后看向海良宜,顿片刻,似是看破海良宜这刻震惊,她侧身对李建恒柔声说,“海阁老为天下文人敬仰魁首,为人好似崖岸高峻,入仕以来两袖清风,果敢直言。这样股肱之臣,若是皇上以亚父相称,虽然彰显恩宠,却失阁老痛砭时弊为公之心。”
李建恒见太后温和,便笑说:“过去项王重义,敬范增为亚父。今朕也感念阁老辅佐之情,叫他声亚父,既有亲近意思,也能借称自省嘛!阁老,阁老,你说好不好?”
海良宜已经磕头,说:“此事万万不可!”
席间鸦雀无声,海良宜没得到回应,便跪身不动。这下陷入僵局,没人再碰筷子,连笙乐都停。
忽听“啪”声。
萧驰野在自己位置上搁筷,放声而笑,说:“见皇上与阁老如此,心里好痛快。所谓君圣臣贤,不外乎如此。都俞吁咈,古有所道。大周有这般圣贤之君,又有这般正直忠臣,盛世天下指日可待。”
“皇上广开言路,善纳直谏,是群臣之福。”薛修卓举杯,“今夜元春,何不敬此圣景杯。”
群臣抬杯,齐声恭贺。
李建恒犹如冷水泼面,那满腔热情被这声严厉“不可”变作不快。他面色几变,最终勉强笑道:“朕与阁老亲近,个称呼罢,有什打紧。”
海良宜说:“皇上贵为九五之尊,与偏于隅霸王截然不同。老臣出身河州山岭,实乃粗鄙小人,如何能与神贤光诚皇帝共使‘父’字!”
李建恒初衷是想要博海良宜欢心,也想要博天下文人欢心,借此证实自己不是个不敬才学草包。可他就看那点书,哪知道个称呼能激起海良宜这般抗拒。此刻骑虎难下,酒都醒几分。
李建恒今夜拉不下脸,便想打个马虎眼,将这事翻过,于是说:“阁老不情愿,那便罢……”
“老臣以为,”海良宜说,“上有所好,下必效之!今夜皇上开此先河,来日必有人意图效仿,到时候勾结同党,形成朝中掣肘,就会危害江山社稷。花党案落定尘埃不过月,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皇上今夜饮酒酣醉,实为不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