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宫女们轻手轻脚地入内,伺候李建恒洗漱。太后亲自端药碗,先自己尝,才喂给李建恒。
李建恒喝完药,面色仍旧不佳,但比起昨夜已经好许多。他穿上靴子走出来,见海良宜还跪着,大为感动,上前扶海良宜,说:“阁老,朕无事!”
海良宜险些站不起身,李建恒便不要他再守着,连带着外边跪大臣们起劝退,只留审查夜孔湫、岑愈和傅林叶。
“可查出什?”李建恒迫不及待地问,“孔尚书快与朕说说。”
孔湫磕头,说:“昨夜刑部连夜审查,现已查明行刺太监名叫贵生,受尚食局女官茯苓差使担任百官宴上试菜。”
“皇上,”有人轻唤着,“皇上。”
李建恒陡然睁眼,失神地盯着金顶,喃喃道:“谁要杀……谁要杀……”
太后用帕子替李建恒擦拭着汗,俯身说:“建恒,母后在此!”
建恒!
李建恒悲从中来,他母亲早亡,光诚帝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这些年声色犬马,却从来没有人唤他声建恒。
李建恒做噩梦。
他梦回南林猎场雨夜,枝条凌厉地抽打在他脸上,他慌张地抱头躲闪。
座下马狂奔向前,李建恒害怕地想要抓紧缰绳,却被突然回身萧驰野拎着衣领扔下马。
“策安救!”李建恒摔在地上,跪着身哀求道,“策安,策安!们兄弟场,不要将丢在这里!”
萧驰野在电闪雷鸣间面色沉重,对着他冷酷地说:“敲昏扛着走!”
“女官?”李建恒错愕地说,“这女官为何要害朕?”
孔湫说:“缘由不明。”
李建恒急道:“你们查宿,就没查出来吗!”
孔湫与另外两人对视眼,他沉默片刻,说:“皇上不知,茯苓自知难逃法网,已经药哑自己,
“母后……”李建恒哽咽着,喊道,“母亲!”
太后稍侧过头,如同拭泪,说:“你昏睡夜,哀家真怕。你此时哪里还痛,都要与哀家说。”
李建恒望着太后,见她还穿着昨夜礼服,定是在这里守夜。李建恒当即撑起身,又看见太后鬓边掺杂着白丝,双目微红,整个人憔悴不少。
李建恒备感温暖,他抹眼睛,拉住太后手臂,说:“让母亲担心,没事。”
海良宜跪在外边,他也在这里守宿,听着里面有说话声,便知李建恒已经醒,不禁放下心来。
李建恒涕泗横流,看着晨阳走近自己,不禁怕得向后挪,挥手厉喝道:“……是皇帝!你怎可这般对?”
李建恒后挪身体碰着人,他转头向后看,见咸德帝身形佝偻,握住他手腕,他当即唤道:“皇兄,皇兄救!”
咸德帝手指收紧,抠近李建恒皮肉里,咳着血,寒声说:“今日救你,明日也能杀你!你明不明白?”
李建恒吃痛地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手臂。天上雨忽然变作滴滴黏稠之物,李建恒摸把,是满手血。他仰头看,漆黑中“扑通”地滚下颗头颅。
李建恒不知哪里来力气,连推带踹地从咸德帝手中挣脱出来。他喘着息,在泥泞里爬起身,哆嗦着踢开人头,对着周围黑影哭喊道:“是皇帝,朕——朕是天子!你们谁要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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