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广白说:“有话就说,这是干什,谁堵着你嘴?”
“将军!”副将不忿,上前抓着那些粮,情绪涌,带着哭腔说,“给少嘛!为什?还不是急着调给离北铁骑!真他妈!离北铁骑是好儿郎,们边郡守备军就是贱种!从前他们就爱捧高踩低,处处糟蹋你!可这是打仗啊!都是玩命事情,凭什厚此薄彼?!们边郡怎!穷成这个样子,还要四处克扣!问他们押运粮食人,秋天怎办,他们说朝廷叫们自己看着办!看着办,操他祖宗看着办!”
副将捏紧拳头。
“启东军粮减半,补给离北,可别郡不打仗啊!他们还有军田能吃,们只能喝西北风!秋天到,边沙十二部马就养膘,到时候更难打!就凭这些粮,们——”
“别说!”陆广白喝止副将,在昏暗里站许久,最终看向外边星空,涩声说,“……来想办法吧。”
太监素来都是这个金贵样儿,也懒得搭话。他解着臂缚,那铁皮拆,污血就淌在地上。迎喜见状掩鼻惊恐,说:“怎都烂成这样!”
副将拖着箱子,要给陆广白包扎,看那伤口,也说:“将军,这都磨烂!得找军医来瞧瞧。”
陆广白示意他闭嘴,从腿侧摸出匕首,边往伤口上浇着酒,边就着烛火把匕首烧烫。副将赶忙给他扶着袖子,迎喜哪见过这样狠人,听着那剜烂肉声音,手脚发凉。陆广白洒药,叫副将给他缠上。
“骑兵难缠,们没有调令也不能追出划定范围,来回消磨作战时候自然顾不上这些。”陆广白收拾完伤,撑着膝看着迎喜,问,“公公带着军粮来吗?”
迎喜忍着恶心点头。
边郡狼烟台沉寂在连绵山峦间,夜色像是倒灌污水,把这个豁口堵得看不见天光。陆广白没有其余三将威名,他就像是这大漠边缘块顽石,承载着三方挤压,那原本圆润身躯逐渐被磨出突兀棱角。他们陆家死许多人,只剩他继承陆平烟长枪。
他这样地愚钝,又这样地不讨人喜欢。他成名很晚,没有萧既明和戚竹音那样天赋,他是陆平烟最笨小儿子。可是就是这样他,在陆平烟退后撑起边郡,牢牢掐住边沙骑兵想要突进咽喉。他没有师父,他是跟着陆平烟在黄沙里滚出来将军。他待人诚恳……他伤痕累累。
这夜陆广白没有睡,他抱着枪坐在营地前土坡上,想不到能够解决军粮办法。戚竹音管辖五郡,这些年把自己私房钱都掏空来接济他们,他不能次次都向戚竹音伸手。家里头老
陆广白便起身,说:“去看看。”
说罢就带着副将出帐,往粮草处走。押运粮草人已经撤,陆广白钻进仓廪,解开麻袋,看见其中粮,却皱眉。他伸手抓把,全部都是潮米霉面。
“将军,”副将说,“这次送来不仅是潮米霉面,数量也少。们边郡两万人,每日出兵游击,跑得多,吃得自然也多,跟其他四郡守备军不能比。这点粮,连秋天也撑不到!”
陆广白满是伤痕手掌松开这些粮,说:“海阁老历来关照们,去年军饷也拨得快。这次给少,有理由吧?”
副将胸口起伏,几度开口,又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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